自从2010年出版以来,史蒂芬·金的《关于写作:写作手艺回忆录》(On Writing: A Memoir of the Craft)一直是英语写作课中备受欢迎的教材。这不仅因为书里有这位超级畅销书作家的个人写作技巧,亦有他本人如何与酒精及毒瘾作战的漫漫路。在书中,史蒂芬回忆了他曾为高中英语老师的生涯,亦直面了他在职业写作生涯中面临的挑战。最重要的是,他的书向每一位愿意落笔尝试的人承诺了一个美好新世界。
时隔多年,《大西洋月刊》专访了史蒂芬·金,听他谈青少年写作教育这一作家们极少会涉及的话题。
大西洋月刊:你曾在书中说自己教语法“非常成功”。你如何定义“成功”?
史蒂芬·金:成功的定义就是让学生对语法上心,并发现原来规则很简单。我经常告诉他们不要太在意奇怪的动词,只要常见动词和助词用对就可以了。
大西洋月刊:你在书的末尾列了一组书单,能谈一下吗?
史蒂芬·金:在我的教学生涯中,效果最好的是詹姆斯·迪基(James Dickey)的长诗《Falling》,讲的是一个女空乘离开飞机的故事。学生们马上就能理解故事是对人生的隐喻,也很喜欢长诗丰盛的语言。《蝇王》和短篇小说如《Big Blonde》及《The Lottery》也有不错的效果。没有人会在书单上开语法书,但是《The Elements of Style》至今仍是孩子们愿意接受的经典工具书。
大西洋月刊:你在书中写道:“坏的写作者永远不会被改造成好的写作者”。如果是这样,面对最没有天赋的学生的时候英语老师应该怎样应对?
史蒂芬·金:从最基本的生活需求开始,比如让他们填写一张工作申请表,并专注在这样的训练上。老师可以在课堂布置最简单的写作:让学生写清楚如何从镇上的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尽管这个方法很可笑,但是有效。
大西洋月刊:学生们常因为想要取悦老师而不敢犯错。怎么鼓励他们打开心扉畅所欲言?
史蒂芬·金:在教室的环境中,很难。唯一有效的方法就是告诉他们:说实话是最重要的事,比语法重要很多。你必须确保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他们能够认真回答你“为什么写这些?”的问题,你就成功了。
大西洋月刊:一旦把自己的作品开放给别人,就必然会收到回馈。你怎么教孩子们面对反馈?
史蒂芬·金:很多孩子只是完成任务,并不在意反馈。对于敏感的孩子,坚定与和蔼结合的方式会比较合适。我当然也弄哭过孩子,但这是通往下一步的必经之路。
大西洋月刊:你警告写作者们“要谨慎下笔”。对教师来说,给孩子写作热情与教会他们慎重下笔之间如何平衡?
史蒂芬·金:对我来说,最有效的方式是向他们传递我自己的写作热情。我记得我教他们《德古拉》的时候咆哮着说:“听听这本书里那么多不同的声音!我爱这些声音!”如此戏剧化的表现就好像他们在舞台上一样。孩子们没被我吓到,还报以同样的热情回馈。你不能要求一个孩子“寓教于乐”,但是你可以营造一个安全的教室环境。这样才有可能发生有趣的事情。我希望每堂50分钟的课都令他们觉得只有半小时。
大西洋月刊:怎样的写作题目才是好题?
史蒂芬·金:写作的题目一定要有所指。我经常在一天之内重复十几遍“先看,然后说”。我会让孩子们描述司空见惯的事物,比如让一个女孩子写一段她如何帮自己的妹妹梳头的文字,或者让一个男孩落笔解释体育比赛规则。这只是开始,是为了让孩子们学习如何在纸上写下他们会说给朋友们听的事。总之,题目一定要具体。如果你让孩子们以“我最喜欢的电影”为题写作,你就打开了抽象之门,很可能只会收获一堆废话。
大西洋月刊:你会让学生们或者自己的孩子在课堂上大声朗读吗?
史蒂芬·金:我曾经给自己的孩子念W.F.哈维(W.F. Harvey)的《August Heat》。念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你几乎能听到针掉在地上的声音。威尔弗莱德·欧文(Wilfred Owen)也很受孩子们的欢迎。我的孩子们小时候喜欢漫画书,大一点是《霍比特人》,再大一点就读《蝇王》。长途旅行中我们会听有声读物。一个好的老师在投入地念书时是会有魔力的,音乐般的魔力。
大西洋月刊:英语教师通常分成两个阵营:一个是赞成应该让孩子们博览群书,以爱上读书这件事;一个是主张让孩子们读有挑战性的书,让他们在这门语言上有所精进。你是哪个阵营的?
史蒂芬·金:老师首先不应该让孩子们对写作恐惧。所以让高中低年级学生读《都柏林人》并不合适。但是他们也应该看比《暮光之城》更有深度的作品。
大西洋月刊:教书是消耗性的工作。现在的你是否仍然觉得全职教书是写作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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