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神秘想象极致”排行榜

    “文革”结束,改革开放,出版业复生、发展、一日千里,令爱书人惊喜不断,应接不暇。但大快朵颐时也容易狼吞虎咽,不复那样深入其境、感同身受了。即以神秘想象而言,我从女儿书架上拿了一些来看,其中不乏佼佼者,如沧月的《云荒》、猫腻的《间客》,论想象力和文字功夫.,都不逊前贤。但我找不回大山深夜读禁书的那种身历感了。

    孙犁先生在一篇《野味读书》里说:“经验是:寒酸时买的书,都记得住。阔气时买的书,读得不认真。读书必须在寒窗前,坐冷板凳。”这话我很认同。但任何道理都不说说绝对了。“文革”过去,外国文艺开始卷土重来时,有一位画家朋友出差北京,看了一场“内部放映”的法国电影《巴黎圣母院》,回来后向我们描述那些极美和极丑(尤其是极丑)的人物造型和壮丽场绘,兴奋不已。后来在贵阳公映,虽挤坐在人丛中,却也如同独处,但不断联想起的是刚过去不久的“文革”,连其中的许多人物都能找到对应物。虽与画家友人同样极赏,着眼却是大异。阅读(观赏)是一种主观与客观碰撞互动的精神活动。

    退休以后,无市声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心境清净,可以从容读书了。但想读的书太多,也影响阅读质量。昨晚一个人在小屋里看塔尔可夫斯基的《乡愁》光碟。对白很少。一个个画面宛如列维坦的杰作,赏心悦目。片中一位滞留意大利两年的俄罗斯诗人,来到一处风景很像故乡的村子,见到一个被乡民目为疯子的汉子。他曾经为了想保护妻儿躲过世界末日,将他们锁在住宅里七年,妻子寻机会带着孩子逃走他乡。诗人登门拜访,闲谈一会,告别时接受了疯子赠给的一支蜡烛。后来疯子到首都罗马街头发表演说,呼吁人类团结,拯救地球和人类。然后把自己当成一支蜡烛,在贝多芬《欢乐颂》音乐声中当众自焚。但音响里的音乐只演奏了几句就摔破走调,他则在火焰中打滚嗥叫。诗人在登车离去的一刻,忽然心动,转回去告别村子,在疯子宅外雾气袅袅的池沼边,点燃那支蜡烛,小心翼翼地用手掌和衣襟保护那朵微弱的火苗不被吹熄。这结尾直露了些,但画面深深触动了我。无意之间,得了一次独享的阅读之乐。

    孤独阅读容易进入角色,但也要看读的书如何。画家吴冠中先生有句话说得好:“艺术有两类:小道怡悦耳目,大道震颤心灵”。我喜欢读画家的文字,他们往往有独特的感觉和独特的表述。像齐白石、黄永玉、韩羽、陈丹青。

第一页

      相关新闻:



相关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