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游弋在失语和失忆之间

    如果说个体的“失语”见证了人与人沟通的困境,那么,集体的“失忆”则更为可怕。小城组织“周四之夜”除了聚合诸多破碎的家庭之外,也要以布罗茨基先生的音乐取代克里斯托弗先生的音乐,因为在小城人看来,后者的音乐太庸俗了,不足以代表小城光荣的传统。但吊诡的是,人们一方面为布罗茨基先生的酗酒涂脂抹粉,一边又嘲讽他的创造性艺术,将之当成醉鬼的呓语。那么,何为小城的“传统”呢?人们对之讳莫如深,而从若干人透露的零星信息,我们才知小城原本是勇于创新的,但常年守旧和失败后,反而一劳永逸地沉浸其中而再不思进取了。由此,石黑一雄将人与城交织在一起,以城的命运投射了人的命运:“这座城市在本质上并不能包容萨特勒(小城极富创造力的先人)的极端行径……若是再把他塑造成为真正的希望,这里的人们会恐慌的。他们会突然发现:自己一直抱着那些已知的事物死死不放,就连它们已经带来了深深的痛苦也毫不介意。”

    如石黑一雄笔下的大多数人物一样,为了让“深深的痛苦”显得甜蜜一些,《无可慰藉》中的人们宁愿收拾起残破的心情,选择失语和失忆而不是揭开伤疤以直面和改造现实的方式,背负起了巨大的包袱,茕茕走向末路,我们很难不为其隐忍的悲壮动容,也很难不为其偏执与狭隘扼腕。石黑一雄这种贴近又拉开距离的分寸感,使得《无可慰藉》成为一本情感内敛克制而终至溃决、局部真实细腻而整体扑朔迷离的书。而探险的乐趣发展到最后不免变成惊悸的恐怖,特别是,本书节奏像过山车一样从爬坡的缓慢过渡到下坡的飞速,这种恐怖也随之呈正比膨胀开来,终于幻化为一场群魔式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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