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藏国宝墨迹”及“历代拓本精华”

  最近,上海辞书出版社推出了“馆藏国宝墨迹”和“历代拓本精华”两套系列丛帖。该丛帖版式精美,用纸典雅,无眩目之感。而且印刷、调色相当严谨,墨色醇厚,犹如面对原作。这有别于市上许多令人目眩神迷的胶印版本。笔者以为学书,必聚气凝神,目乱气必不定,何来凝神?因此,好帖犹如对佳人。选择好的字帖,有助于对原作精神的领悟。同时,整套丛书每一分册都非常便于翻阅,用手轻抚,即显平整,十分利于案头临习之用,对于临帖者来说是一大幸事。细细读来,这两套丛帖给笔者留下以下几点十分深刻的印象。

  首先,“馆藏国宝墨迹”精选了历代名家墨迹。浏览“馆藏国宝墨迹”总目,我们不难发现,该系列现已出版的两辑中,以明清书家作品为主,而以明代作者居多。此或可见编者之用心:中国书法艺术肇始于先秦、两汉,发扬于晋、唐,成熟于宋以降。明代则是书法史上流派纷呈、书学思想由早期到晚期发生巨大转变的朝代。明早期书法承宋、元之余韵,守晋、唐之家法,如当时的“三宋二沈”及吴门书家;自明中叶以来,书风为之一变,许多书家不再斤斤计较于点画精到,而是注重笔墨情趣、宣泄情感,代表书家如董其昌、王铎、黄道周、张瑞图、倪元璐等。我们通常认为,一个时代的书风应该是有较大的相似性。而在一个王朝之中,书法面目多变、前后不同时期书风形成很大反差的明王朝,也许绝无仅有。编者以一个王朝的名家法帖为主,从早期到晚期,遴选了书家部分代表作品,展现了大明王朝前后不同时期书风的递变过程,这或许基于一种学术的思考吧。编者“偏师独出”的想法,于此可见一斑。此其一也。

  其次,“馆藏国宝墨迹”汇聚了书家许多精品力作。笔者粗略过目,董其昌达九种之多,文徵明八种,王铎四种,祝允明、唐寅、王宠各二种,其余书家皆为一册。然而,仔细翻阅,又可发现编者按地域、风格、流派等进行了分类整理。如吴门书派、松江华亭书派、晚明书风一派、清代碑学派,这也有助于学习者对各个派别做深入的了解。

  明代的书学兴起于江南,而苏州又是江南一个文化经济高度发达的中心地区,名流辈出,涌现了一大批书法名家,著名者有文徵明、祝允明、王宠、唐寅、陈道复等。史称“吴门书家”。吴门书家作为一个群体,其书风有着尊重传统的特点,这些书家十分重视临摹古代名迹,个个身手了得。同时,这些书家性格鲜明,相互间书法风格各异,因此在明代有着相当大的影响,有“天下书法归吾吴”之说。

  吴门领袖文徵明时常书写自己的诗作,从丛帖中所选的帖里,我们可以看见他的多种书写面目,如《午门朝见》、《纪行诗》、《早朝诗》的秀润;《腊日赐宴诗》、《乐志诗》等大字行书的劲健;更有不多见的文氏草书《七言诗》纵逸跌宕。给世人勾勒出一个多样的文徵明。

  唐寅书作传世不多,当今所见影印出版最多者,唯《落花诗》。而其余著名者多“藏之名山”,此次,“馆藏国宝墨迹”中刊出唐寅两大名迹:一为其中年力作《自书词》,一为其晚年妙笔《七律》。《自书词》用笔严谨,深得二王神采;而《七律》用笔则显老到,通篇纵横捭阖。

  同为吴中名家的祝允明,其恣肆放达的草书为世人所重,丛帖选取了《岳阳楼记》和《自书诗》两帖。两者相较,《岳阳楼记》旷逸潇散,颇有些“皓月千里,浮光跃金”的感觉。《自书诗》沉雄老辣,点画狼藉,不愧人书俱老之作。

  明代中期以后,吴门书派式微,继而近邻松江书派崛起。董其昌作为明中后期的松江华亭派主盟,他的书法不食人间烟火,为世人称道。丛帖中汇集了《濬路马湖记》、《昼锦堂记》、《秋兴赋》、《乐毅论》等美文名篇。还收入了《墨禅轩说》、《自题临古》、《闲窗画论》等书画理论及临摹的书作。值得一提的是,《墨禅轩说》、《自题临古》、《闲窗画论》皆董氏对书画的玑珠妙语,读来令人回味无穷,如董其昌在《自题临古》中所说“吾松之书得在范古,而失在不能脱胎;苏人之书得在潇洒,而失在不能程古”,笔者以为这段文字表面看似在评论吴门和松江书派的得失,实则说明了临摹与创作的关系。董氏寓意于书家之间的比较,让后学者玩味其中一二,从而了悟书理。《墨禅轩说》曰“禅家亦云‘须参活句,不参死句’,书家有笔法、有墨法,惟晋唐人真迹具是三昧。其镌石锓版流传于世者,所谓死句也。学书者既从真迹得其用笔、用墨之法,然后临仿古帖即死句亦活。”这也充分体现了董氏寄禅理于书画之中的思想了。同时,我们也可从董其昌那些临作中学到他是如何临古的:有的实临、有的意临,足以供学书者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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