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被世人称作“万国建筑博览”的大楼,将往日的显贵和时尚的繁华融合在一起,令人惊艳,成就了上海人骨子里的一种骄傲。
近代上海,正是从外滩走向繁荣、走向世界的。
今天,当我们浏览、感叹外滩的经典荣华时,不妨步入“外滩后街”的几条小路,也许能触摸到160多年来,海派文化初始至今还强劲跳动的脉搏。
当年,英国领事看中了黄浦江和苏州河交汇处,一个叫李家庄的小渔村,他们圈地在那片杂草泥滩上,建起一幢欧式建筑作领事馆。在英国领事馆后墙西面,有两条南北走向、贴得很近的平行小道,一条圆明园路,还有一条虎丘路。
这是两条僻静的小路,平时,车辆行人都很少,仿佛听的见历史沉睡的鼾声。但是,一个半世纪前,这里汇聚了上海最早的宗教机构、教会学校、西洋剧院、博物馆等,海派文化艺术的时尚,大多是在此开的先河。
圆明园路133号那幢具有宗教色彩的建筑,原是基督教女青年会大楼,至今还能从它外墙的旧痕上辨析出“尔识真理,真理释尔”的铭文。朝北走几步,209号真光大楼,过去叫浸信会大楼,美国传教士办的沪江大学商学院就曾设在这里。
二、三十年代,在狭窄偏僻的圆明园路上,行色匆匆的行人,绝大多数是沪江大学的教授和学生,苦苦追寻西方文明的真谛。
隔壁的虎丘路,原来就叫博物院路,因为这条短短300多米的路上曾经汇集着很多博物院。
虎丘路20号是英国人1874年造的亚洲文会博物院,收藏、陈列上海周边及长江流域的动植物、矿物、古董级人类学标本,对外免费开放,这也是上海最早的博物院了。北侧128号基督教文学楼,当年英国长老在这里创建教会出版机构,出版文史、科普读物及教科书外,还有十几种刊物,其中影响最大的是中文期刊《万国公报》,广泛传播西方文明思想和知识。
上世纪初,外国侨民在圆明园路搞了个“爱美者剧社”(英语Amateur的音译,话剧票友的意思),建造了上海最早的西洋剧院。后来,又在附近虎丘路124号新建了一座风靡一时的娱乐场所——光陆大戏院,放映好莱坞等英美电影和演出歌剧。
今天,我们随意盘桓在这两条小路上,静下砰砰跳动的心,遥想当年的繁华。有时还能够听到,不知从哪幢大楼的哪个窗口,隐隐约约传出当年清朗的读书声或者抒情的歌剧旋律……
外滩朝西辐射出一条条东西向的马路,(当年许多都是河流,逐渐填河成路),像一根根血管伸入整个上海的躯体,并且不断分叉生出南北向的支路,派送着海风吹来的养分。
其中,南京路和淮海路(当初叫大马路、静安寺路和霞飞路)就是两条主动脉,今天我们沿着这两条时光隧道,能走进老上海“十里洋场”的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去贴身感受那份旧日的海派渊薮。
深入沿途层层分岔的小路,更能摸着上海敏感的神经末梢,懂得她的高雅与矜持,模仿她的气质与做派。
南京路(大马路)曾是公共租界的骄傲,走到南京西路(原静安寺路),那里更加弥漫着一种闲散而慵懒优雅,充满着贵族的典雅气派。
在青海路口,当年曾有座斜桥,斜跨在石家浜(今吴江路)和慈浜(今慈溪路)之间,水清树密,景色宜人,是外国侨民花前月下情侣约会的热门地方。
他们给这里取了个浪漫的名字:“Love Lane(爱情弄) ”。
1879年英国人福布斯在这里创办了“英国乡村总会”(俗称“斜桥总会”),内设舞厅、台球房、酒吧、阅览室、棋牌室等。室外有12个网球场和小型的高尔夫球场。
清朝末年,这里住着三家名门望族,老百姓称“斜桥盛府”、“斜桥李府”和“斜桥邵府”,即民族资本家盛宣怀家、李鸿章五弟李凤章家和曾任上海道台的邵友濂家。
这三家相互联姻,彼此呼应,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活脱脱一部近代版本的上海《红楼梦》。
斜桥西侧,今吴江路南边就是旧上海私家园林之首张家花园所在地了,这里是清末民初最大的公众娱乐活动的场所。就是今日步入其间,也能让人梦回二三十年代上海的繁华生活。难怪现在不断有影视剧的摄制组到这边来拍外景,因为张园至今还保留着许多纯海派格调的石库门建筑。
如果从淮海路逛过去,这条昔日的霞飞路就是法租界的中枢神经了,弥散着塞纳河般的浪漫风情。但是,如果随意折入两旁的小路,却能感受各种别样的风流扑面而来。
譬如思南路,就是一条略带伤感的“非主流街道”。
这条街原名“马斯南(法国作曲家Jules Massenesde 姓的译音)”路,马斯南的音乐有种伤感的优美,暗示着这条小路离群索居,远离喧哗的落寞与幽雅。
《孽海花》的作者曾朴曾住在思南路81号,他的法语特别好,在家里办了一个法国文化沙龙,聚集了当时上海滩上一批最风流潇洒的文化人。譬如邵洵美、徐志摩、田汉、郁达夫等,都是常客。
曾朴这样描述思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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