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村航:1969年歧阜县生。作家。获文艺奖、野间文艺新人奖。任第二届“日本手机小说奖”评委。
铃木谦介:1976年福冈县生。社会学者、GLOCOM 研究员。专业为理论社会学。著作丰富。
草野亚纪夫:1965年东京生。“魔法岛”编成部部长。该公司还经营手机小说的综合性网站“魔法的图书馆”。
在日本,2006年以来被称为“手机小说”的作品市场形势大好。2007年上半年的销售额(文艺类书籍)的前十名里,实际上有6部作品是被书籍化出版的“手机小说”。但是,重要的惹人注目的销售额之外,“手机小说本身到底是什么”却被忽视了。日本文学杂志《文学界》邀请了与手机小说有关的不同领域的三位人士访谈,希望能够进行充分的讨论,并于2008年2月刊发访谈文章。
2007年,手机小说在各大媒体上被提出。此前,仅被认为是在手机上阅读的一般小说,传统作家的作品“用手机阅读”也一度成为话题。然而,如今的热潮与先前全然不同。几位访谈者纷纷表示手机小说现在的状态是他们原先预想不到的。
草野先生原来就在手机小说的“现场”。中村先生原本完全没有读过,担任“日本手机小说奖”评委之后才开始读手机小说,不仅包括参赛作品,连之前的《恋空》、《红线》等也尝试着去读了。他说,这些作品在很多方面都很有趣,超出了阅读前的想象。可能是因为那是种类似与未知邂逅的体验;并且书中文字全部横排(日本的书通常文字排列是竖的),不分段的也很多,另外还出现加粗的字体。
有人指出手机小说手法稚拙,中村先生表示赞同。确实有很多这样的情况。小说会突然出现人物或情节,似乎不太考虑写作方法和表现手法,比如医院里谁去世的场景,医生过来说一句“过世了”,双手合十就结束了。不过中村先生也说,不是常有年轻的孩子希望表现什么,便想要玩Pop(流行乐)、Roke(摇滚乐)的情况么:他们以稚嫩的自我站到世人面前,藐视世界;对于已有的事物都觉得很土很粗陋。然而手机小说却完全没有这样(看不起现存事物)的地方。
作者的名字和主人公的名字相同,即采取“基于事实”的形式,这也是手机小说的特征。出现的小插曲多是强暴、怀孕、流产或堕胎、恋人病死,以及父母不和。用同样的插曲进行组合形成的故事,很像“演歌”。然而越来越多的作品在突破这样的套路。
手机小说作者多为女性,年龄多在二十岁左右。地域分布上,并不集中在东京,各处都有,大阪、福冈等非东京地区更多一些。读者也以年轻女性为主,年龄集中在17-21岁之间。与大都市相比,地方上的娱乐项目较少,使用电脑比使用手机的人少得多,所以手机更加普及。书籍送达途径不发达的偏远地区手机还是不可少的。
手机小说的大热,首先与手机收费方式的改变使得初中高中生能够大量地使用有关,对于现今的高中生来说,手机是交流的必要所需。现在的年轻人两手一起拿着手机,两个拇指同按,发送手机信息非常之快,不比电脑编辑慢。
此外,书籍化出版的手机小说通常采用在书店外还在便利店和连锁音像店销售的模式,相较于传统模式,销售渠道更广阔,也更加贴近生活。价格相对于传统的书籍比较低廉,年轻的读者用零花钱就可以购买到。
将手机小说书籍化出版的呼声来自于众多读者,而“一本保存用,一本自己阅读,一本借阅给他人”的极端例子也并不罕见。草野先生说,门外汉写的小说不仅在网上,在纸媒上也获得了很好的销售成绩,对于传统的出版界是一种冲击。
草野先生指出,据今年的学校调查数据,女初中高中生中的“人气书籍前五”中,除初中三年级学生选的第一位是《红线》之外,其余五个年级统计结果的第一位都是《恋空》。
手机小说包含了一种实际性的体验。年龄层次的问题很重要,而传统的文学界对于这个年龄层次的人是缺少触及的。
《恋空》传达的除了感动,更多的是共鸣。作者和主人公的名字是一样的。日本传统的“私小说”也是如此,让人认为作者就是主人公,但是两者在意义上是不同的。私小说还是让人认为是虚构作品,然而手机小说却主张“这是真实的经历”。说起来,共鸣是自己内部所在的感情,明了的才会产生共鸣。感动是对于未知事物,而共鸣是对于已知事物产生的。
手机小说的作者似乎在以小说的形式做交流——写出自己的经历,也从读者那里获得反馈、支持和鼓励;让人感觉作者和作品是连在一起的;相对于作家的特征,本人的特征更得到展现;像与朋友商量烦恼讲述经历一般地写小说;认真地对待读者,也得到了读者的认真对待。
关于手机小说的未来,中村先生谈到,手机小说让他想起近松门左卫门(日本江户时代净琉璃(木偶戏)和歌舞伎剧作家)的作品,内容多为私奔殉情之类的故事,在当时是一种大众的文艺。手机小说也是,情节有点雷同,表达的却还是像古代的演剧和舞台剧“劝善惩恶”的主题,其社会影响比文学性要高得多。传统的小说创作,作者往往比读者要站得更高出一个层次,而手机小说的读者和作者却是同一次元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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