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而喻,任何一种新复古派的健康体系哪怕瞬间也无法动摇庄严的、在深思熟虑和面面俱到方面都无法超越的现代医学组织;个别精神治疗和体系的胜利丝毫不能证明科学医学本身的不当之处,而那种教条主义总是仅仅将最新发现的疗法视为普遍适用和惟一行之有效的疗法,而将其他任何一种疗法无耻地讥讽为不合时宜的、不正确的和不可想象的。可这种权威的狂妄遭到了沉重的打击。尤其是本书即将记述的精神疗法(其中个别成功的案例是无法否认的),已引起医学界精神领袖们的深思,他们从中深受教益。在他们的队伍中间有人开始怀疑了,尽管声音很低,但即使我们外行人也能听得见:(正如一位与绍尔布鲁赫一样名声显赫的人所公开承认的那样)“是否这种纯细菌疾病和血清疾病的观点将医学带入死胡同了呢? ”是否一方面通过专业化,另一方面通过定量计算的优势而非个人的诊断,真的开始将医术从对人的服务渐渐演变为某种目的本身和叫人陌生的东西了呢?是否——重复一句绝妙的话——“医生已经变得太医生了”呢?但今天人们所称的“医学的良心危机”,指的完全不是什么狭隘的专业问题;它扎根于欧洲不稳定的总体现象中,扎根于普遍的相对主义中,终于,在科学的所有范畴遭到长达数十年的专制论断和盲目抵制之后,这种普遍的相对主义重新学习如何向专家们求教咨询了。令人高兴的是,某种很遗憾一向让专业人士感到陌生的慷慨大度,已经开始出现了:阿什纳就在《医学的危机》这本杰出的著作中带给我们很多令人吃惊的例子,譬如那些昨天和前天还被嘲笑和痛斥为中世纪遗物的治疗法(大约如放血和灼伤之流),今天又重新成了最新最实用的疗法了。医学开始观察“精神疗法”现象,以便对它们做出更为公正的评价,并最终掌握其规律性。“精神疗法 ”在19世纪时仍然被科班出身的人士轻蔑地视为骗局、谎言和骗术而任人打发和耻笑。人们正在真诚地努力着,以使那些表面的(因为是纯精神的) 成果逐渐与精确的临床成果相适应。人们显然已发觉,那些最聪明最人道的医生对古老的普遍主义产生了某种怀念,渴望从惟一的局部病理学重回结构疗法,不仅了解这个人所得的具体病症,而且了解他所表现出的个性。当创造性的求知欲对视为普遍实体的身体和细胞乃至分子差不多探究完毕之后,它最后便将目光重新回到各自不同的疾病的整体中,在局部的制约性后面寻找更高的制约性。新的科学——类型学、面相学、遗传学、精神分析学、个性心理学,正努力设法使每个人的非同类性、使每一个个体的惟一单位重新成为人们研究的中心,然而学院以外的心理学成果、暗示现象、自我暗示现象、对弗洛伊德和阿德勒的认识,却越来越引起每一个善于思考的医生的关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