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楠:我只是想一吐为快

    女作家石楠近日推出了她的长篇力作《生为女人》(上海远东出版社)。惯常写人物传记的她,在这部小说中却塑造了“金桂”这个虚构人物,通过解剖一个女人,解剖了一个时代,一种文化。日前,记者就这部小说采访了石楠。 

    写传,等同戴着镣铐跳舞

    记者:从《画魂——潘玉良传》《寒柳——柳如是传》到《另类才女苏雪林》,你笔下的传记人物给读者留下深刻印象。为什么这次推出的《生为女人》,却选择了一个虚构的主人公“金桂”? 

    石楠:我是以传记小说《画魂——潘玉良传》初涉文坛的,已写了十几部传记文学类的书,我说我是为苦难者立传。我喜欢写传记,是因为写传记需要看大量资料和文献典籍,要研究传主生活的历史时代、地域环境、与传主相关的人物,他所从事的专业等等的相关知识,对传主的专业,要了解要熟悉,我每写一部人物传记,无疑相当于上一回大学。可不管我写的是传记文学还是传记小说,都是一种戴着镣铐的舞蹈,尽管我想写活人物,但传记这种体裁不允许我天马行空逃离传主生平事迹的框架,因而传记文学或传记小说中的人物,他们只能是那个特定历史环境中的这一个人物,她只能是潘玉良,只能是柳如是,只能是苏雪林……来源生活的虚构人物,比传记中的真实人物更为典型,更能发挥我的艺术想象,也更能表现我对女性的深沉理解和认识,它来源生活,又不是生活的翻版。我早就想腾出手来写我熟悉的女人们,可一直没有腾出手来,直到我完成了《另类才女苏雪林》,才定下决心来写这个纯属虚构的女人“金桂”。我觉得这个虚构的女人,更能集中表现我对女人人生的理解,更便于我倾吐对女人的同情,我与她更知音。 

    儿时的熟人,新书的主角

    记者:《生为女人》你构思了很长时间,也写作了很长时间。虚构人物比真实人物更难表现吗? 

    石楠:《生为女人》早就在我心中,里面的人物,都是我儿时就熟悉了的人物,里面的女人们,就是我故乡的女人,她们留有我的姑姑、嫂子、我的母亲、奶奶,我的同龄伙伴们的影子,我一直想写一部关于她们的书。这部小说我酝酿了很久,五六年前就开始了构思,“金桂”和她的母亲、婆婆、女友们早就在我心中,不是我要写她们,是她们要从我的心头往外蹦,是我的心我的情逼着我写。写着写着,我就泪流满面,写不下去了,只好停一停,待平静了,再接着写。两个炎夏,两度秋冬,我就生活在我的人物之中。我曾把书名叫作《天下母亲》。创造人物比现成的真实人物当然要艰难得多,既要有典型意义,又要有鲜活的个性,就要构想出既典型又表现人物个性的细节,写作者都知道,好的细节,既是作品中人物的生命,也是作品的生命线,要构想到好的细节,除了生活的功底,也需要智慧的火花。我在写作的过程中,并没去考虑这部小说的前途和出路,我心里只有我的人物,我只是想一吐为快,能不能出版,没去多想。我是非常幸运的,遇上了一位好编辑刘冬冠先生,他提议将书名改成《生为女人》,我认为这个书名更能表现这部小说的内容,起到了画龙点睛的效用。我由衷地感激他。 

    记者:小说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写起,时间跨度二十多年,写尽了金桂为人妻、为人媳、为人母的“生为女人”的艰辛和坚持,你觉得这样的女性在当下还具有典型意义吗? 

    石楠:不管发展到任何时代,中国女性的勤劳、节俭、忍辱负重、含辛茹苦、贤淑、宽容、孝敬公婆、深爱子女等等传统美德,都会折射出人性美的光辉,何况在社会转型期的当下,物欲横流,人欲膨胀,更急需守住灵魂的贞操。世上只有一种爱是不要回报的,那就是母爱,一个好女人就是一所净化灵魂的大学,培育子女,也滋养着男人。我的故乡虽然贫穷,却培育出了很多高素质的人才,那是母亲们的血汁哺育出来的啊!中国女性的传统美德,任何时候都不会失去它的现实意义。 

    写“性”是有压力的

    记者:小说有很多篇幅写到了男女之间的“性事”,你认为“性”能表现人性吗?这样写,你有没有感觉到压力? 

    石楠:性是人性中最重要的部分,它有自然属性,但更重要的是它的社会属性,在特定的历史环境下,性更能反映特定的环境中的人性,更能展示人性中的美丑和善恶,折射出道德的批判力量。性在我过去的作品中,羞于笔墨,却在这部作品的一些篇章中写了男女性事。这完全是人物命运和塑造人物性格所逼迫,没法不涉及。过去我即使写的是风尘女子,也不愿着一墨,不写,也是为了人物的形象和性格。可在这部小说里,却不得不写,这也是为了塑造笔下人物性格,展示人性美丑的需要。我曾下了很大决心和力气去改去删,可就是删除不了,如若删去了这些,我的人物就不鲜活了,就不是这个人物了。说到压力,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我说没有,因为我是为了表现生活,表现我对生活的理解,表现我对社会的理解,是为了刻划人物,展示人性。压力当然有一点,那就是我怕人们不理解,读走了样,曲解了对人性道德的深层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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