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将不再对麦蒂布道。此事我们不要再提了。呃?”
温德格里夫继续向前走着,手里提着他的帽子。佩迪格里先生看见,这金色,这风,这奇妙的光与温暖,具有不同寻常的活泼本性。它们让温德格里夫有节奏地移动着,目的是为了停留在一个地方。随后在很长时间内,他感到环境是那么宜人,因此几乎没有必要再去想别的事情。但过了一段时间,凌乱的思绪开始大量涌现,而佩迪格里先生已经习以为常,毫不在意。
他把这些思绪说了出来。
“我不想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进了牢房,要知道。这样的事情发生得是那么频繁。我年轻的时候,他们常常把这个叫拘留。”
温德格里夫似乎同意他的说法。他没有说话,但佩迪格里先生知道温德格里夫确实同意他的说法——这是令人确定无疑地感到高兴的事,所以佩迪格里先生感觉眼泪夺眶而出。不一会儿,佩迪格里先生稍稍恢复平静后,便把这种确定无疑的感受说了出来。
“你是一个怪人,麦蒂,你一直如此。你有这种突然现身的习惯。有很多次,我想知道你是否真的存在,因为没有别人在看在听,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有很多次我在想——他是不是与所有其他物体紧密相关,或者他是不是某种漂浮的物体。我感到困惑!”
这时,又是长时间的沉默。佩迪格里先生终于打破了沉默。
“他们给它很多叫法,不是吗?性、金钱、权力、知识——所有的时间里,它正安伏在他们的皮肤上!他们都渴望的东西,却并不了解它——可是,真正爱我的人,却正应该是你,丑陋的小麦蒂!我试图将它扔掉,要知道,但是它不会离开。你是谁,麦蒂?在这个邻近的区域,一直有这样的人,这样的怪物,那个女孩子和她的男人们,斯坦诺普,古德柴尔德,甚至还有贝尔和他可怕的老婆——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是坏人,但是没有他们坏,我从不伤害别人——他们以为我伤害儿童,但是我没有,我只伤害我自己。你们知道,如果我的寿命很长,有一件事我是不会去做的——只让孩子安静,不让孩子说话——那是地狱,麦蒂,那将是地狱——救救我!”
正是在这个时刻,塞巴斯蒂安·佩迪格里才发现自己不是在做梦。金色的风瞬息多变,先是向上飘动,然后向上旋转,后向上急冲,罩住了麦蒂。金色变得强烈起来,宛如燃烧一般。塞巴斯蒂安恐怖地看着,他身前的那个人,像置身于篝火中一样,被吞噬,被融化,后消失了。那张脸不再是双色,而是变成金色,像火一样。到处都能感受到硕大羽毛的孔雀的眼睛,嘴唇边的微笑既可爱又可怕。这个人吸引住了塞巴斯蒂安,因此恐怖的金色嘴唇突然发出了一阵大喊——
“为什么?为什么?”
那张隐隐浮现的脸俯瞰着他,似乎要说话或歌唱,但不是用人类语言。
自由。
塞巴斯蒂安抚摩着捧在胸前的五彩缤纷的球,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于是极其痛苦地大喊:
“不!不!不!”
他让球贴近身体,抱得更紧,以避开那双朝他伸过来的巨手。他把球抱向自己身体,比皮肤上的金色阳光更靠近身体。他能恐怖地感觉到球在他的双手间跳动。他紧紧抱着,一次又一次地大声尖叫。但那双手还是伸进了他的双手中。它们抓住跳动的球,把它拿走了。在他尖叫的时候,将球与他绑在一起的线被扯断了。球被拿走了。
公园管理员从另一个大门走来,看见他坐在椅子上,脑袋低垂在胸前。管理员感到厌恶和恼怒,因为他可以看见那只明亮的彩球。球落地的时候,滚落在老人脚下几码远的地方。他知道,这个肮脏的老东西永远无可救药了。还在二十码开外时,他便开始恶毒地咒骂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