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开佩索阿的书 就会被带入一种沉思状态|《惶然录》诵读会

  文学价值不是把你带到人群里一起狂欢,去跟大家一起聊天,去说各种各样的事情,或者分享一些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其实文学在很大意义上还有另外一个作用,把你带回到个人世界里,你自己一个人面对一本书去思考一本书跟你的关系,你跟世界的关系,一本书跟世界的关系,这是文学最大的一个功能。

  如果没有了这个功能,文学就会消失,慢慢会被遗忘,变成一种消费品,而不是一种慢慢的在时间中沉淀留下大的东西。

  任何时候只要你有耐心,只要你意识到一个人存在的必要性,以及自我跟世界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我的生命是以什么方式存在的,你打开佩索阿的书,就一定会被他带入一种沉思的状态,他不会给你答案,本身也没有答案。

  但是他会让你重新认知到自我,生命存在的意义,以及你以什么方式去理解这个世界,认识这个世界。以作为有限性的生命,存在在这里,为了什么。这一点只有佩索阿这种作家能够引发你向这条路上去走的。

  读者:我感受到,作者说很多事情突然来的时候,生活很烦闷,这时候他用写作方式去缓解。以前我也是这样,会写一些日记,会记录一下。现在就会通过抖音什么其他形式,去舒缓,这可能也是一种现代人的病。

  赵松:
实际上,这里隐藏的一个话题,人从生下来,到这个世界,去成长,进入世界,始终面对一个问题,生命力本身有时候会体现为积极的经验,让你去爱去生活去奋斗,去寻求一种创造的价值,这是生命力本身使然。

  当这种释放的渠道意外的被堵塞或者被瓦解的时候,你无法以一种正常的方式或者日常的方式去呈现自我存在价值的时候,就会反过来当你的内心世界变成一种强大的力量,摧跨一个人的内心世界,无法承受。

  昆德拉说生命不能承受之轻,为什么是轻,没有支点,这个时候生命本身这个能量变成最大的问题,会回来攻击自我,导致内在世界的一个崩塌,是这样一个状态。

  这个状态并不是某些人特有,而是很多人都会有,只是体现的方式和强度不同而已,就像地震一样。佩索阿最后给出一个答案,他举了一个公鸡的例子,非常直白又鲜活的答案。

  公鸡明知道自己会被宰杀,但是主人提供了两条栖木,暂时可以站这个圈。其实人在很多时候,与其做出无限的为了未来未知的做出忧虑,不如享受当下所拥有的这么一点东西,也许这已经是你有的,干吗要去想没有的东西。

  像公鸡那样,该啼鸣啼鸣,也许后天就被杀掉了,但是又有什么了不起。相对而言,不那么沉重的一种方式,带有某种调侃的方式来化解生命本身的不可描述的重量。

  读者:佩索阿说意识到外在本质,写作可以理解为内在思想的外在化。又说用漂泊词语一旦被写下,这个人写话很绕,写下来以后,他们就弃我离去,独立远游,越过高山和草地,跨入奇幻大街小巷。是不是他想表达意思,上一秒我的想法写下来,下一秒我又是另外一个人,可能我会有新的想法,那一秒是不是会成为他的历史过去。

  赵松:
他还讲语言自身的独立性,让我使用一种方式把我的感知想象和对世界的反映重新组构的时候,会生成一种新的事物,这个事物不属于我,会离我而去,这就是写作本身的一个特征,不会像其他东西留在身边。他也是出离那一时刻情景之外的人。

  读者:佩索阿是一个观看的人,一个沉思的人,一个有点唯心主义的人,他这种沉思有时候会消迷他去实践和行动的动力,就会造成他的思想和现实生活中的割裂。他说他给每一种情绪都赋予了个性,灵魂也是不同的角色。他一直在观看,把他的生活隔着一段距离,现实中的东西都隔着一个审美距离去观看的。这种观看有时候是消迷了实践的动力,但是有时候有讲想要生活更好,要去行动,去实实在在的做一些事情,反而会让自己更快乐。过于唯美的想象和生活的割裂要怎么去破解?

  赵松:
他后边还写了一篇叫《行动者》,你有空可以看一下。他对行动者恰恰持一个负面的看法,他认为行动者是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感受这个世界的,是麻木的,甚至是冷漠无情的。

  行动者要做事情,要把一切简化,不会被各种细节击败,要变成简明可执行可操作的,甚至要忽略情感对你的影响,情绪对你的影响,把这些所有的具有人的特征所谓的缺陷都要去掉,你变成一个超级强大的像工具、电脑系统一样的东西,就是行动者。

  佩索阿一辈子是一个小职员,跟卡夫卡一样,一辈子都是在一个公司里上班,做着没人能意识到是什么的工作。卡夫卡好像带一点中层领导的特色,佩索阿可能是一个书记员,甚至有人以为是会计,待在一个角落,不被人发现。

下一页 第一页

      相关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