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算机科技的发展催生了大量新的工作岗位,越来越多的工人隐藏在算法背后,为了人工智能的真正实现而努力。但是事实上,算法是残酷的,它会给工人带来痛苦,而讽刺的是,平台并不认为这些是自己造成的。
本文选自《销声匿迹》第三章《算法的残酷与幽灵工作的隐藏成本》(有删节)。

《销声匿迹:数字化工作的真正未来》 [美]玛丽·L.格雷 [美] 西达尔特·苏里 著 左安浦 译 世纪文景/上海人民出版社 好消息!人工智能无法取代人类,自动化永远存在一英里悖论。 坏消息!所有人都将被隐藏起来,成为信息机器上默默运转的齿轮。
交易成本过去通常由企业承担,但现在直接落在按需工人身上。想象一下你在医生办公室里看到的那种疼痛量表,下端是一张笑脸,上端是一张哭脸。算法的残酷会给工人带来痛苦,这种痛苦可以映射到量表上。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幽灵工作平台和个人请求者并不认为自己造成了工人的痛苦。MTurk、优步等公司都把工人当成纯粹的用户,工人只是出售自己的劳动力,就像他们可能会出售二手唱片或者出租一间闲置卧室一样。这就是关键所在。在提供幽灵工作的公司眼里,用户完全是按照自己的意愿来访问网站。而且,作为用户,他们随时可以离开。
同样,从公司的角度看,工人是成本和负债。用户则是自由主体,买和卖都由自己承担风险。然而,当工人不被认为是驱动幽灵工作和请求者之间的商业活动的关键引擎时,受害最大的是工人。其直接结果是,数百万工人的地位处于不确定状态。
疼痛量表的1—3级: 被视为灵活性的高度警觉
能否在一个口碑良好的平台上发现好工作,并将其从一系列项目中抢下来,取决于工人能否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正确的地点。这些工人必须高度警觉,程度足以让科斯目瞪口呆。在采访了几十名按需工人后,我们发现有两种类型的高度警觉。
第一种是需要花费几个小时对垃圾邮件和可疑的“在家工作”的招募通知进行分类,并在合法的平台上搜索合法的工作。由于在按需市场上,没有法律要求审查发布工作的人,所以工人必须确保自己不会登录一个仅仅是为了获取他们电子邮件网址,或面临身份信息被窃取风险的网站。
印度许多按需工人对不诚信的公司心怀戒心。这个国家大多数工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自己或家人被一个不可靠的承包代理商欺骗,这些机构画了很大的饼,却在提供有偿工作的时候做得很有限。例如,20世纪90年代,印度开设了大量的呼叫中心。这些公司雇佣印度工人,然后过了三周就消失了,留下没能兑现的工资承诺。这种经历让很多像利霍这样的年轻人对线上工作产生了怀疑,它们可能是通过网络钓鱼获取信息,或者试图欺骗他们免费工作。
我们看到的第二种高度警觉是工人需要日夜待命。某些情况下,尤其是在大型平台上,企业希望工人在论坛上保持登录状态,而论坛是非正式的信息共享空间。
我们的研究表明,工人会找机会掌控自己的时间。如果有更多时间完成一项任务,且在日程上享有的灵活性更大,MTurk工人就更会接受这项工作。
当工人有更大的权力掌控自己的时间,他们会明智地使用,根据需要休息,然后坐下来,在日程恰当的时刻把工作安排好。如果工人不能根据自己的情况设定和控制日程,那么“灵活性”不过是一种空洞的委婉说辞。
设定每日收入目标或做更多工作的工人,很可能更需要钱,而他们正是最看重灵活性的工人。他们已经知道如何在幽灵工作中充分利用自己的时间。最终,只有那些不以按需劳动作为主要收入来源的工人才有能力放松警觉。换句话说,那些最不需要钱的人拥有最大的灵活性。然而,如果一个工人依赖这些收入,他就不能转移视线,这就是现实。
疼痛量表的4—6级: 被视为自主的孤立和缺乏指导
大多数情况下,按需工人只能依靠自己的才智来处理工作上的复杂细节。请求者可以回答问题的情况极少。而且事实上,问一个问题可能导致拖延,让工人失去工作。工人们不冒险,而是依靠自己的聪明才智潜心钻研。大多数人边做边学,让自己适应手头的任务,弄清楚要求他们做什么,学会如何操作笨拙、过时的界面,同时尽可能快速、准确地完成任务。但是,在没有指导和完全孤立的环境下工作是要付出代价的。
有些工人非常擅长做特定类型的项目,但即使是他们,也仍然在隔绝的环境下工作。除了发布在网站上的初始任务描述外,没有任何反馈帮助他们判断自己是否适合该项任务。在尝试完成任务之前,工人们不知道在技术上或者在文化上自己能否胜任。但在这种情况下处理一项工作,往往会带来新的风险。工人如果太久以后才发现自己不能胜任,其声誉就会受到威胁,因为工人的声誉与对他们任务完成的满意度挂钩。换句话说,如果他们的声誉受损,未来的工作机会就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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