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文化,造极于赵宋。大宋风华,尽彰于楼台。宋人生活,衣食住行、行住坐卧,莫不关此。热播剧《清平乐》中,楼台布景之精美雅致,着实令人惊艳。宋代建筑之美,正如宋代绘画艺术之超然,惜“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辛弃疾《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留存至今者屈指可数,令人扼腕。
幸运的是,众多宋代乃至初元之界画名家,在其画作中以宋代建筑为书写对象,共同绘就了一幅宋代建筑的形象历史长卷。《大宋楼台——图说宋人建筑》之有趣好看,正在于以两宋界画名作为媒,“图说”宋代建筑的历史演进。140余幅宋画及复原画作,600余幅精美插图,宋史学者、连环画家傅伯星先生,带你品读亭台楼阁、宫苑殿宇,开启别样视角,解密大宋建筑的外观样式及演变轨迹。

一,140余幅宋画,600余幅插图
一部另眼看宋画的专集 一部宋人界画的精品别集
何谓“界画”?
它是中国绘画很有特色的一个门类,因作画时使用界尺引线得名。“界画”随山水画发展而派生,主要用于画山水中有关的亭台楼阁、舟船车舆。在东晋顾恺之《论画》中,第一次出现了“台榭”的说法。隋唐时演化为“台阁” “屋木”“宫观”。到了宋代,“界画”正式成为中国画的一个独立门类,郭若虚的《图画见闻志》、李诫《营造法式》及当时的皇家美术文献《宣和画谱》中均有所见。
界画创作以工整写实、造型准确见长。据载五代时期,后汉画家赵忠义曾受命画《关将军起玉泉寺图》。画成,皇帝命工匠校验画中建筑结构是否形准笔精。工匠反复检验,复命竟“毫厘不差”。中国建筑以木结构为主,可惜木质易腐,风雨摧蚀,曾经的琼楼玉宇在沧海桑田中不可复见。赖以建筑以及桥梁、舟车等交通工具为题材的中国古代界画,人们得以窥见其严谨工丽、端庄雍容、美轮美奂的风采。
界画用最直观的艺术语言,形象、科学地记录下古代建筑样式,较多地保留了当时的生活原貌,已突破了审美的范畴,可谓一种形象的历史书写。正如傅伯星先生在书中所说:“他们以当代人画当代物,符合‘亲见者不诬’的求实原则;又以一代名家之笔画亲见之物,造型的准确和还原度之高是毋庸置疑的,其价值也是民间画师和后人的想象之作无可比拟的。”
宋代是中国古代绘画的鼎盛时期,也是界画发展的第一个高峰期,大家辈出。宋徽宗赵佶曾亲绘《瑞鹤图》,画一群白鹤飞过宣德门之瑞像,其中就运用界画技法,将宣德门的庄严巍峨表现得细致入微,殿脊上块块灰瓦整齐排列,飞檐上只只瑞兽神采奕奕,檐下木质斗拱纤毫毕现,可谓其中精品。
《大宋楼台》著者傅伯星先生专攻界画创作,既有画家之功力,又有史家之严谨,其数十年一以贯之,广泛搜集宋画和与宋接壤的部分元画,诚如史学大师傅斯年先生所说“上穷碧落下黄泉,动手动脚找东西”。虽“宋人绘画本存世不多,尤其与建筑相关者更少,加之散落世界各地,能一一过眼着实得看机缘,如大海捞针、沙中淘金,搜集实属不易”,然终功夫不负有心人,寻得宋人建筑相关画作140余幅。其中,宋代界画名家郭忠恕、张择端、王希孟、赵伯驹、马和之、刘松年、李嵩、马远、马麟、夏圭等均有多幅画作。
郭忠恕以长界画楼台闻名于世,《图画闻见志》载其“画屋木者,折算无亏,笔画均壮,深远透空,一去百斜”。其界画楼阁,《明皇避暑宫图》《雪霁江行图》均工而不板,繁而不乱,清俊秀逸。
张择端的长卷风俗画《清明上河图》,是我国绘画史上的稀世之宝,绘北宋都城汴京清明时节汴河及其两岸风光,图中城郭、市肆、桥梁、街道热闹非凡,草树、马牛、驴驼、居者、行者、舟车曲尽其态,全景式构图,笔法精细。
《金明池争标图》绘端午节皇帝带领近臣到金明池观水战、赛龙舟的热闹场面。由画面下部“池门”入园,以界画手法细致描绘了“临水殿”“宝津楼”、“棂星门”“仙桥”“五殿”“奥屋”等主要建筑物,栩栩如生地刻画了金明池这一皇家水上园林。傅先生解读道:“宫苑小品画的开山之作,张择瑞《金明池争标图》可谓当之无愧。北宋传世绘画中表现宫苑景物的作品屈指可数,此图小幅而精妍工致,真实再现了御苑金明池的建筑与人物活动,不仅开南宋宫苑小景画之源流,也奠定此类作品的基本风格,使无一地面遗存的两宋宫苑建筑研究有了真实可信的形象史料。”
书中所收名家名作,还有王希孟《千里江山图》,于青绿山水之间,设置有渔村野市,水榭亭台,草庵茅舍,水磨长桥,错落有致,有条不紊,充满浓郁的生活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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