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夫:沿着新结构经济学研究,可能不是一个诺奖,而是三五个,甚至十个

    北美的国家天气较好较温和,落脚在那里的人都能活着,落脚在那里一起工作,就形成了一个社区的、相互帮助的、权利界定清楚的制度安排。他也可以写一个模型,好像也很有说服力,假定他是对的,拉丁美洲的人就永远没希望了,因为现在没有一个时光机器可以倒回去四百年前,而且还要说服上帝把北美的天气改到拉丁美洲去,你说有办法吗?如果没办法知道了也没用。但是如果我们从要素禀赋结构出发,因为资本在每个时点上是给定不能变化的,但是随时间可以变化,这就让我们有个抓手来改变这个结构。

    第三个是最根本的。我们经济学家分析问题,一般最重要的(工具)是income effect(收入效应)跟substitution effect(替代效应)。比如张五常常讲说他只有一句话,就是substitution effect,相对价格效应。因为他研究的都是比较微观的问题,也不是长期经济发展的问题,所以他只要看substitution effect就可以。但是我们研究长期发展的问题,那就还有income effect(收入效应),这两个效应其实是除了像研究statistics(统计学)或者做econometrics(经济计量)那种方法论的之外,所有经济学家作分析,不管再复杂的理论或是概念,到最后不是讲income effect,就是讲substitution effect,也就是要素禀赋跟它的结构,同时决定一个国家在每一个时点上面的总预算,跟它们的相对价格。从新古典经济学的角度来讲,这是最重要的分析工具和分析参数。

    再从马克思来讲。马克思主义讲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什么叫经济基础?马克思说是生产方式、生产结构。但是马克思还只是从生产方式、生产结构的经济基础,来研究组织等一系列的上层建筑,但是生产结构是怎么决定的?要素禀赋决定的嘛。所以我继承了马克思主义,还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其实我完全是从经济基础开始,只是从经济基础的更基础,把生产结构生产方式都内生化。所以这里继承了新古典,也继承了马克思主义;发展了新古典,也发展了马克思主义。

    那为什么内生性很重要,为什么我强调必须去研究内生性?因为不研究内生性,经常会误导。就像金刻羽(编者注:指Coeurdacier, Nicolas, Stéphane Guibaud, and Keyu Jin. 2015. “Credit Constraints and Growth in a Global Economy.”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 105(9): 2838-81.),model是很漂亮,我承认,所以可以在AER上发表。但如果她是对的话,发展中国家同样无能为力,因为发展中国家的资本注定流到发达国家去,去帮助发达国家。另外,更重要的是,她没有解释现象。我今天评论得是比较客气一点啊。你们想想看,那为什么发展好的国家,它并没有资本外逃,而且是资本流入。只有发展得不好的国家才资本流出,流到美国,流到瑞士银行。

    原因是什么,是她没有把产业结构内生化。她的出发点就是假定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产业结构是不一样的。而且她也没有比较优势的概念,一个在非洲生产咖啡的国家,同时有资本很密集的钢铁业,她就直接把这个当成出发点去研究了。所以我觉得她不够根本,她如果没有把结构内生化的话就经常会出现这个问题。另外,要内生化就要从最根本的出发,最根本的外生,或者最根本的给定因素出发,这样才不会把中间的一层作为出发点,这经常会误导。从最根本的出发的好处,就是不会好像从中间因素出发那样,从中间因素出发得出的结论正好是相反的;从中间因素出发得出的政策含义,如果被认真采取的话,就会是误导性的。这是一点。

    第二点,如果你从最根本的出发,那其实这样的approach(径路)是最flexible(灵活)的,能解释最多现象。你比如说,我整部《中国的奇迹》,讨论中国的各种变化、各种的制度安排,我很自信地讲是一以贯之的。到后来的马歇尔讲座,我把它扩展到解释整个发展中国家的六十年来的变化,我也一以贯之,而且可以谈论的问题是非常多的。我不仅讨论市场的作用、政府的作用、产业政策的作用,我还谈论最优金融结构、教育结构,还有潮涌现象,等等。很多现象你都能解释,而且每个现象你都可以写一个很严谨的模型,并且这些现象到最后都是可以加总的,因为它背后的所有的出发点是一样,所以变成一个体系。所以我强调内生性,而且强调最根本的,我还没有找到比要素禀赋更根本的经济参数。我跟大家强调,是因为现在的主流里面,除了研究国际贸易的人在Hec-kscher-Ohlin的时候还讨论,现在又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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