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斋初学集诗注彙校》出版述略

  从初稿完成(1663年)到康熙四十年(1701),这三十八年中,不同的阶段,不同的朋友,流出不同的钞本。这些钞本都在等待着一位有胆识的“出版家”的到来,这就是凌凤翔。康熙四十四年,苕南凌凤翔在“五羊官舍”邂逅东海朱梅(字素培),得到一个钞本。最不幸的事发生了,后来证明这是诸多钞本中最简略的一个。这就是钱曾《诗注》的木刻本,即钱仲联整理本所说“清刻笺注本”、周法高影印本所说“木刻本钱曾所撰《牧斋初学集诗注》二十卷及《牧斋有学集诗注》十四卷”。

  钱曾去世后六十年,乾隆皇帝看到沈德潜编选的《国朝诗别裁集》,拉开了禁毁钱谦益著作的序幕。

  故《初学集》版本情况至简,一个系统是无注之瞿本,为明刻,后《四部丛刊》即影印此本。另一个系统为笺注本,即凌凤翔刻本,稍后有翻刻,紧接着便禁断。直至清末,才有宣统二年(1910)邃汉斋铅印本(钱仲联整理本,诗用瞿本为底本,笺注即以此本为底本)、宣统三年(1911)上海国学扶轮社石印本等版本面世。

  瞿本与笺注本比,就诗而言,文字有差异,次序也不同。文字上无疑是瞿本可靠,因为凌凤翔为避时忌,有挖改现象,并删去诗中原注,更直接删去两首诗(卷一《临淮田舍题壁》、卷十五《羽林老僧》。钱仲联整理本恢复了这两首诗,但前一首末句仍不全,为“生取□□□□归”,即“生取努尔哈赤归”)。次序不同主要在卷一最前面几首,凌凤翔为了不引起注意,把卷首《神宗显皇帝挽词四首》、《泰昌皇帝挽词四首》、《嫁女词四首》都移到了后面,让《寄陆大参》打头,打乱了原有顺序(《嫁女词》无违碍者,它位置的移动,未得其解)。

  钞本之情形

  刻本就说完了。但事情并没有完,因为还有钞本。这注定是钞本比刻本重要的一个案例。

  钱谦益著作被禁后,书版被毁,很长一段时间无人刊刻,但是仍有钞本流传。邓之诚在《清诗纪事初编》中就说:“(钱)曾注未尽刻,今尚有原稿流传也。”(卷三甲编上“钱谦益”条)原稿迄今未见,然劫灰之后,幸有钞本流传。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台湾周法高先生于傅斯年图书馆蒐得一钞校本,每卷下附“原注补钞”,所补数量之大,令周先生狂喜,于是将其影印出版,名之为《足本牧斋诗注》。其具体数目,后来在文章《读柳如是别传》(1982年)中进一步补充:“足本藏傅斯年图书馆。《初学集诗注》每卷后附墨笔《原注补抄》,共446页,3036条;《有学集诗注》每卷后附墨笔《原注补抄》,共202页,895条;合计648页,3931条。通行本《牧斋初学集诗注》2620条、《有学集诗注》4260条、《投笔集笺注》521条,共7401条。与《原注补抄》合计,共2766页,11332条,《原注补抄》占总数三分之一强,其分量不可谓少。”(参周氏《钱牧斋吴梅村研究论文集》,台北编译馆)

  钱仲联先生为上海古籍出版社整理的《牧斋初学集》是1983年出版的,按说已经可以吸收周法高“足本”之优了,但由于两岸长期睽隔,信息不通,只能再次留下遗憾。此本为通行本。

  2010年初,学者卿朝晖先生偶然发现钱曾《牧斋初学集诗注》的何焯钞本,虽佚去六卷(全本为二十卷),而所注多出刻本及钱仲联整理本四千三百余条,比周法高“足本”也多出一千三百余条。又检得国图、上图及中山大学图书馆也藏有《初学集诗注》旧钞本,条目多寡不一。就前十四卷来说,何焯藏本最全。

  这个钞本有“何焯之印”、“屺瞻”朱文印记。钱曾与何焯有师生关系,在何焯文集中有《初学集诗注》的消息:“前岁侍言世丈先生,命搜五芳井事实,《定兴县志》即范君所修,惜其寡识,无佳文记述,止有漳浦一篇,别纸节抄附上,或可补载《诗注》。”(《义门先生集》卷六《与钱楚珩书》)世丈即钱曾,《初学集》卷十二有《五芳井歌》。可见何焯还一定程度上参与了资料的收集,那么他所藏钞本之意义就不容忽视了。但是这个残卷没有其他名家递藏的印记,也无著录,流传情况不明。

  现以《初学集》卷十四《中秋夜,饯冯尔赓使者于城西方阁老园池,感怀叙别赋诗八章,时德州卢尔德水东莱崔道母及冯五十跻仲俱集》(八首)为例,来看看凌凤翔刻本(钱仲联整理本与此同)、周法高《足本钱曾牧斋诗注》本(即傅斯年图书馆藏“原注补钞”本)、何义门藏旧钞本三个本子对这组诗的注释条目,以便比较。如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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