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4日,北京漫天飞雪。东皇城根北街甲20号,这个民国时期中法大学校部和文学院旧址,迎来了为中法文化交流使者举办的一次温暖聚会——2012傅雷翻译出版奖颁奖典礼。
凭借《加缪文集》和《第二性》,郭宏安与郑克鲁两位翻译家共同获得这一奖项,法国外交部法语国家事务助理部长亚米娜·本吉吉、法国驻华大使白林,以及众多法国文学专家、翻译家济济一堂,向两位翻译家所做的贡献致敬。
傅雷翻译出版奖由法国驻华大使馆设立,自2009年开始颁发,奖掖年度译自法语的最佳中文译作,“向不遗余力地在中法之间建立联系的翻译家们致敬”。
翻译者,是两种文化、两种语言之间的摆渡人。傅雷先生曾说:“文学家是挖掘灵魂的探险家,悲天悯人的宗教家,热情入沸的革命家;所以要做他的代言人,也得像宗教家一般的虔诚,像科学家一般的精密,像革命志士一般地刻苦顽强。”
在郭宏安和郑克鲁两位翻译家身上,傅雷先生的这番话得到了验证。
两位先生有很多共同之处,他们都是著作等身的法国文学研究大家,都同时在研究、翻译、教学领域硕果累累,他们以批评家的洞察力来判断一部作品的价值,倾数十年之力勤奋不辍地引荐经典著作。而他们之间最大的相似之处,莫过于他们对翻译的热爱,对传播优秀文化的一份使命感。
郭宏安 对加缪始终怀有热情
在傅雷翻译出版奖颁奖仪式上,郭宏安先生用法文进行了诚挚而简短的致辞:“感谢评委会授予我傅雷翻译奖,我想这应该得力于加缪的著作,得力于评委会的工作,当然也得力于我自己的工作,虽然我的工作与加缪不可比拟。”简洁而优雅的话语里,透着一种对文学翻译内敛的激情。
从上世纪70年代第一次读到加缪,到之后翻译他的《局外人》、《堕落》等名篇,再到2010年将加缪的所有散文翻译出来,郭宏安先生对研究、翻译加缪的作品,始终怀有不灭的热情。
正如一位读者所言:“我觉得郭宏安翻译下的加缪,才是我喜欢的那个加缪。”在许多人心中,郭宏安的名字是和加缪联系在一起的,他将加缪简洁明晰的语言、富有表现力和感染力的风格体现得淋漓尽致。
阿尔贝·加缪是20世纪法国著名存在主义小说家,也是哲学家、戏剧家、评论家。因高扬人道主义精神,被称为“年轻一代的良心”。1957年,瑞典文学院授予加缪诺贝尔文学奖。如今,半个多世纪后,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加缪的著作及思想的重要性,他的作品也一再重版。
此次获傅雷翻译奖的《加缪文集》共三卷,由译林出版社于2011年6月出版,包括加缪的4部小说《局外人》、《西绪福斯神话》、《堕落》、《流放与王国》,以及三部散文《反与正》、《婚礼集》、《夏天集》。散文集是郭宏安先生近年陆续翻译的,而加缪的小说,都是他在上世纪80年代翻译的。时隔二十多年后重版,竟很少改动,”看来我的趣味没什么大变化。“郭宏安先生笑道。
在接受我的专访时,郭宏安先生回忆起第一次读到加缪的情形。那是1975年在日内瓦进修法语期间,当他读到《局外人》和《鼠疫》时,感到了一种震撼,“法国知识分子一向比较左,加缪在当时那种氛围里却显得那么冷静、清醒,他反对当时的苏联,也反对美国,他始终和弱势群体站在一起。他的文字清晰、冷静,同时又非常高雅,而他出身却是赤贫,完全靠勤工俭学掌握了法国的语言和文化。我当时就觉得这个作家很不简单,非常有预见性,后来证明他对苏联的一些预见是对的。”
“文革”时期,加缪被认为是法国存在主义的右翼,是“资产阶级反动作家”,一直到20世纪80年代初期,国内对加缪始终没有多少评论和翻译,郭宏安那时选择翻译加缪,体现了一种魄力和远见。“一般认为,加缪是存在主义作家,我个人并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应该把加缪翻译出来,让中国读者看看加缪究竟是什么样的作家”。
《局外人》以“今天,妈妈死了。也许是昨天,我不知道”开始,以“我还希望处决我的那一天有很多人来观看,希望他们对我报”:即对一切都漠然置之的默而索。郭宏安先生回忆说,翻译《局外人》和《堕落》时他下了很大功夫,从小说氛围的制造、语言的运用上,都尽量把小说的情景传达出来。
“加缪对人和世界有一种冷静而悲观的看法,文笔绝无废字废句,这一切对我极有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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