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4日,著名翻译家草婴先生迎来自己的90岁生日。草婴以翻译俄罗斯大文豪托尔斯泰全集闻名,现代出版社新近出版彩色插图本《托尔斯泰小说全集》,可谓送给草婴先生最好的生日礼物。日前,草婴先生将这套珍贵的彩图本“全集”赠送给巴金先生故居,以感谢巴老对其译事的长期鼓励。我们特意邀请了上海文艺版《托尔斯泰小说全集》编辑,上海文艺出版社副总编辑,翻译家曹元勇先生为本报撰文,回忆草婴先生其人其事。
草婴其名由来
大文豪列夫·托尔斯泰去世后长眠的墓地是一处林中空地,他的坟墓也只是一个长满绿草的长方形小土丘;墓前既没有十字架,也没有墓碑,甚至连墓主的名字都没有。托尔斯泰辞世六十多年后,也许是安睡在这块林中空地下面的不朽灵魂发出了召唤,在中国上海,一个给自己取笔名“草婴”的翻译家在年过半百、历经坎坷后,矢志把余生的精力全部投入在从俄语原文翻译这位大文豪的小说作品上。从1977年到1997年,经过整整二十年焚膏继晷、全力以赴的工作,草婴先生以一个人的努力,把托尔斯泰的全部小说,包括三部长篇巨著《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复活》,自传体小说《童年·少年·青年》以及六十多部中短篇小说,从俄语直接翻译、校订出来,实现了他这项令人敬慕的宏愿。
草婴先生的原名是盛峻峰,生于1923年,今年迎来九十华诞。在谈到为什么采用“草婴”作笔名时,他曾对友人说:“草,极其渺小又极其平凡,不仅野火烧不尽,就是脚踏也踏不死的。”“草,是最普通的植物,遍地皆是,我想自己就是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子民。”在现实生活中,草婴先生给人的印象是一个瘦小、文雅、和蔼的文人;如果他走在大街上的人群里,他一定普通得如同随处可见的草一样。但就是这位像草一样普通的子民,为中文读者建造了一座通向文豪托尔斯泰的壮丽虹桥。
好的翻译让你无法分出翻译家与原作者
像众多不懂俄语的中国读者一样,我也是通过译本来感受托尔斯泰作品的伟大和丰富的。上个世纪80年代末,我有幸读到了草婴先生翻译的《复活》和《安娜·卡列尼娜》,通过草婴先生朴实无华、但又十分亲切的译文,聂赫留朵夫、安娜等小说人物及其活动细节刻入了我的记忆。但我真正系统阅读草婴翻译的托尔斯泰小说则是在2004年。当时我在上海文艺出版社负责外国文学出版,趁着策划编辑草婴先生翻译的十二卷“绘图典藏版托尔斯泰小说全集”的机会,重读了以前读过的几部长篇、中短篇和未曾读过的其他小说。这次阅读,一方面使我对托尔斯泰高超的叙事艺术和他所描述的那个世界有了更为深入的感受,另一方面也使我对草婴先生的翻译成就产生了由衷的感佩。这种感佩就像著名作家冯骥才先生在《草婴先生》一文中所表达的:“对翻译家的崇拜是异样的,你无法分出他们与原作者。比如傅雷和巴尔扎克,汝龙和契诃夫,李丹和雨果,草婴和托尔斯泰、还有肖洛霍夫。他们好像是一个人。你会深信不疑他们的译笔就是原文,这些译本就是那些异国的大师用中文写的!”确实,在阅读的过程中,草婴先生的译文常常会使你忘记是在阅读一本翻译作品,忘记了译者的存在,完全沉浸在作品里,直接面对着托尔斯泰的世界。草婴先生自己说过:“一部好的文学翻译作品应该是译文读者读后的感受相当于原文读者读后的感受。”他的译文显然在很大程度上已经逼近了这种境界。
作为一代翻译大家,草婴先生对待翻译工作的态度是非常严谨的,完全不像现在的很多文学译者随便抓到一本书就译、译起来的速度又快得惊人。草婴先生曾以《战争与和平》为例说:“托翁写作《战争与和平》时,前后用了六年时间,修改了七遍。译者怎么也得读上十遍二十遍吧?读懂了,作品中的人物形象在自己的头脑里清晰了,译时才能得心应手。”草婴翻译这部文学巨著前后整整花了六年光阴,其中所下的工夫和他的严谨作风由此可见一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