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时期的正常生活

    细读 

    人口增与减,婚姻合与离


    上海1969—1971年间的人口迁移增减数量相当悬殊,其中1970年迁出人数为37.09万人,迁入人数只有5.85万人,这三年的迁出人口总量为97.72万人,迁入人口为26.24万人。这一数据联系当时背景,颇可说明问题。1968年秋,上山下乡运动已然开展,但当时上海1966、1967届应届毕业生分配却迥异全国当时绝大多数城市的情况,很大一部分进了上海的工矿企业。然而1968年冬,毛泽东关于知识青年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指示下达后,上山下乡成为衡量青年是否“革命”的重要标准,因此接着进入分配程序的1968、1969届毕业生立即被宣布“到农村去,到边疆去”,由此造成上述人口人为地大量迁移。 

    如果说,这种被作者称为在“本质上具有泯灭城市文明的企图”的“恶性的人口变动”是一种“非常”表现的话,与此同时,作为“正常”表现即是伴随着上海总人数的大规模减少,十年间上海总户数却悄然走高,共增多36.33万户,换言之,即便局势动荡,普通民众的迁移分户、结婚立户仍旧兀自进行着。据统计,造反派夺权、武斗、大批判沸反盈天的1967—1969年,上海的结婚登记数亦达91958对,整体的“非常”状态再如何喧嚷嚣骚,也不可能完全阻绝大街小巷的寻常幸福。而若将结婚户数的稳步增长视为对“非常”时代的一种潜在抵制的话,那十年间离婚总数只有极少的6489对,则反倒是另一种“非常”了。原因是当时将离婚视同“资产阶级腐朽思想”的表现,在一切以政治意识形态为裁断的时代,这样的帽子无疑会令自己遭受各种不利影响,更甚者影响整个家庭的命运,是以即便婚姻如何不顺遂,夫妻几若仇人,也绝不会贸然提出离婚,以免扣上政治大帽子。 

    作者以十足的数据材料将关于“文革”上海生活中向来少人关注的人口数量和迁移问题、结婚离婚问题落到实处,同时不停交互以“非常”与“正常”两种眼光互相探勘,并不因一方面的材料得出单一的结论,提醒我们即便千人一律的“文革”时代,社会生活自有其一定之规,政治容或搅扰并更动了既定的社会秩序,但并无可能全盘更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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