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1月28日,日本侵略军在吴淞口发动战争,对上海进行了疯狂轰炸,致使这座大都会的经济、文化、民生设施都遭到大规模的破坏。自然,上海的书刊出版业也没有幸免。当时,雄霸上海书业的商务印书馆损失最为惨重,不仅收藏繁富的中西文图书馆毁于炮火,印书馆的印刷设备也几乎瘫痪。1月29日这天上午,陈伯吹听到凄厉的警报声掠空而过,急忙跑到北新书局三楼阳台上,只见商务印书馆编辑所、印刷所和商务印书馆的东方图书馆那边浓烟滚滚,火焰冲天。漫天的纸灰像黑色的蝴蝶在飘飞着。陈伯吹在阳台上拾起一片未烧尽的纸张一看,竟是《辞源》的残页!当时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怒。日本侵略者不仅侵占了我国的领土,还如此践踏和毁灭我们中华文化的宝贵遗产,这是多大的国耻和民族的屈辱!
那一段日子里,他把手里的红蓝铅笔握得紧紧的,满腔的怒火化为了笔下的文字。他创作了中篇小说《华家的儿子》、《火线下的孩子》等作品。《华家的儿子》是一部“战斗性”很强的作品,小说里的“华儿”是在屈辱中奋起的中国人民的形象,他想通过这样一个形象,唤醒全国的少年儿童,坚强起来、团结起来,不做亡国奴,而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中国人”。这部小说在当时的《小学生》杂志连载后,又出版了单行本。它不仅是陈伯吹创作生涯中的一部重要作品,也是中国现代儿童文学史上的一部名著。后来,在“新四军”领导的抗日地区的一些学校里,这本书成为学生课外阅读的补充教材。除了《华家的儿子》,陈伯吹在1932年和1934年又先后写出了他的另外两本童话名著《阿丽思小姐》和《波罗乔少爷》。
三 淞沪停战协定签署后,战事暂告结束,社会秩序逐渐恢复,书刊出版也百废待兴。从1934年起,陈伯吹担任儿童书局编辑部主任,主编了《儿童杂志》、《儿童常识画报》、《小小画报》三种杂志。同时还和儿童书局的同事一起,编辑了一套有200本之多的《儿童半角丛书》、120本的《我们的中心活动丛书》等。
1936年的某一天,陈伯吹曾在上海内山书店见过鲁迅先生一面,亲聆过这位文学大师的教诲。“我跟鲁迅先生的会面是偶然的、短暂的,但是鲁迅先生的容貌常常出现在我的脑子里。我一直想着鲁迅先生多么关心少年儿童,多么关心少年儿童的读物。”陈伯吹后来曾回忆说,鲁迅先生是真心诚意地关心下一代,真心诚意地为下一代服务的。“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陈伯吹毕生也将鲁迅先生的这两句话奉为圭臬,并身体力行。
安徒生在自传里说到过,他青年时代为了童话而付出的努力,“就像一个山民在坚硬的花岗岩上开凿石阶一样”。陈伯吹也是如此。他在忙碌的编辑工作同时,又在1940年至1941年间攻读了大夏大学教育学院的课业,获得了教育学士学位。然而,那是一个灾难的年月。不久,太平洋战争爆发,上海旋即沦陷成了“孤岛”。儿童文学家和编辑出版家们所有美好的计划和梦想,都被战争的炮火给摧毁了。
1942年10月,陈伯吹化装成商人,悄悄离开上海,辗转到达了四川北碚,在那里担任北碚国立编译馆教科书部编审,负责小学国语教科书的编写。当时,中华书局也搬迁在那里。中华书局创办的《小朋友》杂志,从1922年4月6日创刊到1937年“八一三”事变被迫停刊,每期都发行五万多份,居当时全国刊物之首。不久,陈伯吹受聘筹备《小朋友》杂志的复刊工作。
经过四个多月的努力,这本在我国儿童期刊史上资历最悠久、影响也最大的杂志,终于在1945年4月1日又跟小读者见面了。陈伯吹担任了《小朋友》主编,几乎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这个刊物的编辑工作之中,编稿、写稿、审稿,一支小小的红蓝铅笔,描画着他生命的全部色彩。抗战胜利后,他返回上海,仍然主编《小朋友》杂志。1947年又兼任《大公报》副刊《现代儿童》主编。
这正是新中国成立前夕。风雨如晦,长夜漫漫。但是,黎明的到来,终究是不可抗拒的。陈伯吹在一篇童话里写道,“再耐心点儿吧,孩子!春天不久就要到来。那时候,水面发亮了,水也温暖了,你可以自由自在地浮游到水面上去了。”
四 新中国成立后,儿童文学的春天也来到了。陈伯吹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了新生的共和国的教育和文学事业之中。这时候,他仍然担任着中华书局《小朋友》杂志的主编,同时还被大夏大学、圣约翰大学、震旦女子文学学院等聘为兼职教授。他在这些大学里开设了“教材教学法”、“儿童文学”等课程。
1952年12月28日,新中国第一个少年儿童出版社宣告成立,陈伯吹被任命为副社长。《小朋友》杂志并入少年儿童出版社继续出版。1954午10月,陈伯吹调到了北京,担任人民教育出版社编审,兼任北京师范大学教授。1957年5月,他又调到中国作家协会成为一名专业作家。这个时期,他不仅为新中国的孩子们写出了许多美丽的童话、诗歌和小说,如短篇小说集《中国铁木儿》、童话集《幻想张着彩色的翅膀》、散文集《从山冈上跑下来的小孩儿》、论文集《儿童文学简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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