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海派大聚会,群口评说朱文颖

  王鸿生:(上海大学中文系教授)
    从文化根源上来讲,苏州是“爸爸”,上海是“儿子”。从文化根源上讲,上海文化肯定汇聚各路文化,尤其是江浙文化的影响。一般意义上讲的海派文化的味道,在朱文颖小说里面还不太多。上海也有园林,模仿苏州园林的,但这些园林平时几乎没有游人,极其冷清。大世界也衰落了。现在大家跑的是陆家嘴,跑的是大剧院。这成了上海的一种新的景观和象征。一般意义上的上海文化和朱文颖小说好像连不起来,但内在是有联系的。上海市民文化中有一部分东西,起码在生活哲学层面上,和《水姻缘》中描写的人物有很大的相通之处。
    读《水姻缘》时,使我感到非常意外的一种收获是,因为在我的感觉中,七十年代或者八十年代生的人都太小了,还很小,还不是太懂事。以前看一些七十年代生作家的作品总觉得他们还不懂事,尽管可能很有才气。但看《水姻缘》,觉得朱文颖倒是有点洞察,可以说有些老道了。到这种程度。我是比较意外的。前几天有个政协委员给政协会议提案,说现在七十年代、八十年代出生的这批年轻人,精神生长是扭曲的。我认为由这几个问题引起的,一个是独生子女,这是个体制问题。第二,是竞争、升学的压力,他童年的好奇心,游戏的天性基本上被剥夺。第三,就是大量地遭遇了流行文化,流行歌曲把一代人的情感以及生活的语言全概括掉了。所以这代人生长过程中遇到的这三个问题是我们以前没遇到过的,所以,这代人的精神发育生长过程将来对中国文化带来的是什么样的影响,非常值得我们思考。读了朱文颖这个小说,我觉得,其实这其中还是有连续性的。她出生在七十年代,但在感觉上,对一些问题的看法上,包括语言上,她对传统的关系非常紧密与内在。这是好事情。《水姻缘》吸引我注意的第一个问题是它的叙述语言。可以用普通话,上海话或者苏白把它读下来。非常口语化,已经达到相当高的水准,语言几乎是可品的。有韵致。在这个年龄做到这点,非常不容易。里面没有学生腔。也没酸气,造作味。清雅。虽然《水姻缘》内在骨子里非常冷,但用了这样的语言,便给了它一种很温暖的东西。
    《水姻缘》文化内涵很丰富,得王安忆与陆文夫的神韵。主题意义在于当代各种不同的生活哲学的较量。在于理想精神崩溃后,在生存本能驱使下选择的生存策略。非常有意味。

    王宏图:(复旦大学中文系副教授)
    朱文颖作品最早读到的是《广场》,后来在《收获》读到《俞芝和萧梁的平安夜》,读这篇作品时,感受很深,就像冬天本来落地窗帘拉上了,突然之间拉开了,满室生辉。读《水姻缘》和《高跟鞋》,写上海和苏州生活。《高跟鞋》中,上海其实是虚的,梦幻的,更像青春的挽歌。细节并不是用写实主义方式的,很多是蒙上诗意的。是典型南方文化的格调,浸透了感伤的情调。
    《水姻缘》的处理方式与《高跟鞋》不一样。在朱文颖笔下,上海是浪漫对像,苏州则是现实,没有这样浪漫。《水姻缘》的特色,世俗生活画面非常具像,充满了感性的东西,非常坚实,非常实在。与《高跟鞋》相比,理想的色彩淡了,直面周围的人生,这人生不很满意,但无可奈何。因为人物关系是封闭的,没有外来的东西。外来者也是被同化的, 没有与南方文化相异质的东西。《水姻缘》有种颓迷的气氛。与南方人柔弱的气质相吻合。没有开拓新局面的力量与勇气。

    张新颖:(复旦大学中文系副教授)
    朱文颖小说表面上很不硬、很不尖锐,很不荒诞,很日常化的,但背后、骨子里有这些东西。年轻时可能会喜欢表面张扬的东西,但读多了,还是觉得写日常很稳的东西,感觉会更踏实,更实在些。
    有时我们以为从现实生活表面看到人性的黑暗面,会觉得是种有深度的观察,有深度的写作。有时候,让人感觉不太满足。当然,拷问人的灵魂,拷问出黑暗的卑污的东西,做到这点很了不起。但更了不起的是,又从人性黑暗的卑污的东西下面,拷问出人性光辉的、激动人心的正面的东西。

    陈子善:(华东师大中文系教授)
    当代作品我看得很少,当时七十年代作品讨论很热烈,就看了。有的觉得看不下去。朱文颖的写作,至少给我一个印象,她写作很勤奋。《水姻缘》看了,确实很好。很有味道。我从一个普通读者角度来谈。特别是语言。很有功力。苏州地方色彩浓厚。至于海派。海派有广义和狭义之分,从广义角度可以这样说。朱文颖小说中,苏州与上海有一种内在的联系,在这种尝试上看成功。

第一页

      相关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