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散文小说志》到《明清散文研究》

  述学文字:以陈平原古代散文研究著作为例

  “文非学不立,学非文不行,二者相须,如左右手”。[4]反观现代的著述,似乎走入一个怪圈,好像越是艰深、越是难懂,学术水平就越高,片面强调“学”而忽视了“文”。著述引经据典,如履薄冰,步步为营,字字局促,严谨有余,而灵性不足。虽厚重,但呆板,让人缺乏阅读的兴趣。陈氏不主张“以文代学”,却非常欣赏“学中有文”。“在我看来,学术著作并非只是‘观点’加‘材料’,同样必须讲求‘修辞’。”[5]“天下之至文”是“文”、“学”并驰的典范,如黄宗羲的《思旧录》、顾炎武的《日知录》等,质实而不玄虚,宏阔而不空疏,典雅而不板滞,既有学问的支撑又有才情的挥洒。其《明清散文研究》在叙事风格上别具一格,挥洒自如,逸趣横生,将高深的见解与渊博的学识以平淡语道出,不以艰深饰浅陋,读来不觉吃力,收获却颇丰,颇不同于正襟危坐的专著。这是迄今为止唯一让我能微笑着一口气读完的学术专著。陈氏之著述以“文”与“学”兼备为目标,学养深厚兼文采斐然,对于当今著述日益艰深、甚至佶屈聱牙的现状,具有一种导向意义。

  近年来,古典文学研究偏于文献整理与考据(并不是说这不重要),轻视理论建构,更少现实关怀,缺乏一种投身其中的热情与体贴,文学研究日益狭隘。有鉴于此,陈氏力图摆脱学究式的研究,回归文学本体,落脚于古今传统的会通以及人文价值的发掘,表现出对当下的沉着关怀以及担当的愿力,体现出知识分子精神的独立和自由,绝非“自了汉”式的学术研究可比。诚然,学术研究需要冷静的客观分析,但如果缺乏对研究对象的感情,不能与古人为友,如何能走进被研究者的内心世界?如何能发掘出更深层的东西?这样的述学思路以及“文”与“学”的处理方式无疑给正面临困境的古代散文研究提出了一种值得借鉴的方式。

  陈先生的“学”底蕴深厚,博学通览,严谨扎实,“文”简约精练,平正通达,看似平淡,实则丰腴,日益体现出“文”“学”兼备的品质。黄宗羲被陈先生评为是清初学者中第一位“能将生命、性情、学问融为一体,而且能用恰到好处的文字表达出来的人”[6],这也不妨作为陈先生的自况,他将生命的热情、志趣投入学术研究之中,不盲从,不轻信,讲究趣味和人文关怀,可说是知识分子独立的学术理性精神的代表之一。陈平原的古代散文研究特色,一言以蔽之,“能见其大,能写其碎,深乎情,明乎理”[7]。“学者风范”与“人间情怀”在陈先生身上取得了较为和谐的统一。

    参考文献

  [1][2][5]陈平原,《生命中必须承受的“重”———〈中国散文小说史〉新版后记》,2004:394—396。
  [3][6][7]陈平原,《明清散文研究》,三联书店,2004:2,125—126,143。
  [4][清]章学诚,《文史通义·答沈枫墀论学》,辽宁教育出版社,1998:280。

  (作者单位: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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