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很重视教育的国家,上至封建帝王,下至庶民百姓,无不如此。远在周代,就有“王太子年八岁出就外舍,学小艺焉,束发而就大学,学大艺焉”的规定(《大戴礼记·保傅》)。宋朝的大教育家朱熹也说“人生八岁,自王公至庶人之子弟,皆入小学”,“及十有五年……皆入大学”(《大学章句序》)。可见在中国古代,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庶民百姓,年至八岁,虽然各人条件不同,但按理都应该入学学习。对一般人来说,“学而优则仕”,可以做官。对于王公贵胄来说,可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而历代帝王,为了使自己的江山传至千秋万代,对以太子为代表的子嗣教育更是十分重视,专设保傅之官负责太子的教育。所谓“保,保其身体,傅,傅其德义”(《大戴礼记·保傅》)。太子对保傅官要执弟子之礼。唐代设有三师(太子太师、太傅、太保)、三少(太子少师、少傅、少保),执掌太子的教育事宜。由于教育太子的重要,三师、三少成为当时品级最高的官阶。宋代建有资善堂,专为皇太子、皇子肄业之所,规定每年春二月至五月端午、秋八月至冬至为固定讲读时间,所授之书有《论语》、《孟子》、《孝经》、《尚书》、《易经》、《诗经》、《礼记》、《春秋》、《贞观政要》、《唐鉴》、《陆贽奏议》等。明代设有詹事府,负责太子的生活和学习,由春坊大学士与翰林官轮流进讲经史,有《尚书》、《春秋》、《资治通鉴》、《大学衍义》等。 万历皇帝朱翊钧六岁时被立为皇太子,到八岁时,隆庆四年(1570),身为太子太傅的大学士张居正就上书明穆宗朱载垕,请求皇太子出阁讲学,明穆宗御批说“年十岁来奏”。所以到了隆庆六年三月,朱翊钧十岁时才正式出阁讲学。在封建帝王时代,太子出阁讲学是一件大事,有着隆重的仪式,三师、三少和东宫僚属都要参加,初讲时内阁大学士要连侍五日,以后每月三、八日一至。据《大明会典》卷52《礼部10》东宫出阁讲学每日讲读仪: 每日早朝退后,皇太子于文华殿出阁升座,内侍以书案进,不用侍卫、侍仪、执事等官。惟侍班、侍读、讲官入,行叩头礼毕,分班东西向立。内侍展书,先读“四书”,则东班侍读官向前伴读十数遍,退复原班。次读经书或史书,则西班侍读官向前伴读亦如之。务要字音正当,句读分明。读毕各官退。每日巳时,侍读、侍讲及侍书官,俟皇太子升座毕,入,东西向立。侍班内侍展书,先讲早所读“四书”,则东班侍讲官进讲一遍,退复原班,次讲早所读经史书,则西班侍讲官进讲亦然。务要直言解说,明白易晓。讲毕,内侍收书讫。侍书官向前侍习写字,务要开说笔法,点画端楷,写毕各官叩头而回。午膳后(时已回宫)从容游息,或习骑射。每日晚,读本日所授书各数遍,至熟而止。 凡读书,三日后一温,须背诵成熟。遇温书日免授新书,讲官通讲,须晓大义。凡写字,春夏秋月每日写一百字,冬月每日写五十字。凡遇朔望节假及大风雪,隆寒盛暑,暂停讲读写字。 这就是皇太子读书安排的全部过程,除了仪式繁琐,有展书官、有伴读的侍读、讲课的老师侍讲有两人(一人讲经,一人讲史)而外,学习的程序和普通人差不多,先熟读课文,然后讲解,而后习字,课余时间要熟读,还要背诵。一些帝王尽管自己耽于酒色,胡作非为,但他们也和常人一样,望子成龙,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一个有作为的好皇帝,所以很重视教育,要选择一班品学兼优的人担任讲官。 据目前所知,朱翊钧开始就学时,读的是《三字经》,然后是《四书》中的《大学》和《尚书》中的《虞书》。当时负责太子学习为首的是大学士张居正,其次是东宫的辅导官高仪、张四维、余有丁、陈栋、陶大临、陈经邦、何洛文、沈鲤等十余人,都是内阁和翰林院的主要成员。对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读《三字经》是比较容易的,而读《大学》和《虞书》,要听懂讲官的讲解,明了其大意,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朱翊钧从小就很聪慧,据万历元年朝鲜来华祝贺万历帝登基的使者在北京所闻:“皇上年方十岁,圣资英睿,自四岁已能读书,以方在谅阴,未安于逐日视事,故礼部奏惟每旬内三、六、九日视朝,仍诣文华殿御经筵,《四书》及《近思录》、《性理大全》皆已读毕,自近日始讲《左传》。”(《李朝实录·仁祖六年》)可知朱翊钧在正式出阁听经筵之前,在内宫已经开始读书认字,也有了相当的基础。由此亦可见当时的皇家教育还是相当严格的,课程负担也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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