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这时,他看见威利突然卧倒在小艇的船头,向右边的红树林子里开起火来。嗒!嗒!嗒!威利那把“汤姆生”冲锋枪的点射,一声声传到他的耳里。跟着是一阵较长的连射。他就把两台发动机一齐开动,根据水道条件的许可,以最快的速度迎着他们驶去。这速度到底应该是多少才算最快,他现在已经不能完全正确掌握了,因为他只觉得浑身难受,一直难受到骨头里,从胸腔到肚肠上上下下都是那么难受,连睾丸都疼起来了。他虽然还没有感到虚软无力,但是那种软绵绵的感觉已经在开始袭来了。 “快把你们的机枪对准右岸,”他对亨利说。“威利又发现敌人了。” “明白了,汤姆。你不要紧吧?” “我挂了彩,不过不要紧。你和乔治怎么样?” “我们没事。” “随时注意,发现情况马上开火。” “明白了,汤姆。” 为了免得大船误入威利的火力范围,托马斯·赫德森这就停止了前进,又缓缓打起倒车来。威利已经换了一夹子弹,这回换上的是曳光弹,目的是要给大船指示目标。 “你找到目标了吗,亨利?”托马斯·赫德森向传声筒里问。 “找到了,汤姆。” “那就用短促连射,先打中心,再打周围。” 他听见两挺“五零”机枪吼叫了起来,于是就招招手叫阿拉和威利快靠拢。阿拉他们就把那台小小的发动机开足马力,飞快赶了回来。威利一路还不停地射击,一直打到靠上大船方才停手。 威利急忙上了船,来到驾驶台上,让阿拉一个人去把小艇拴好。 他看看汤姆,又看看吉尔。吉尔正拿了条止血带,在汤姆的左腿上包扎。看他是想尽量靠近胯下扎,可是愈往上就愈不容易扎紧。 “我的天哪,”威利说,“你这是怎么啦,汤姆?” “我也不知道,”托马斯·赫德森说。他也确是不知道。他看不到自己哪儿有伤口,只看到了那血的颜色,血色很深,所以他心里也不慌。不过这血出得也太多了点儿吧,而且他觉得浑身难受极了。 “那边发现了什么情况,威利?” “我也说不上。反正那儿有个家伙拿冲锋枪向我们开了火,我把他撂倒了。我相信没错儿,肯定是把他撂倒了。” “你的枪声好响啊,所以他的枪声我根本就没听清。” “你们这儿的响声才大呢,简直像炸了个弹药库似的。依你看那边是不是还会有漏网之鱼?” “还是有这个可能的。我们干得应该说很地道了。” “我们还得去干个彻底,”威利说。 “让那帮王八兔崽子死不死活不活的,受他们的罪去,本来倒也不失为一种办法,”托马斯·赫德森说。“那好,我们就马上去把事情彻底了结了吧。” “我还是留下来照应你。” 亨利还在用他的“五零”机枪寻找目标。他打机枪,狠起来极狠,细起来又极细。此刻手里有两挺机枪可使,他这种种特点也得到了加倍的发挥。 “他们藏在哪儿你有数吗,威利?” “他们总共只有一个地方可以藏身。” “他娘的,那我们就杀进去揍他们个屁滚尿流。” “说话可得像个船长的样咯,可得像个上等人的样咯,”威利说。“他们的小划子已经给我们报销了。” “啊!怎么我们也没有听到声音呢?”托马斯·赫德森说。 “那本来就没有闹出多大声响,”威利说。“阿拉拿了把大砍刀,把小划子劈开了个大窟窿,把船帆也砍了个稀巴烂。就是叫基督老爷把他当年在木匠铺里的一手绝活使出来据《圣经·新约》载:耶稣的父亲约瑟是木匠(《马太福音》13章55节),也有说耶稣本人也是木匠的(《马可福音》6章3节)。,一个月也别想修得好。” “你跟亨利和乔治到船头上去,阿拉和安东尼奥去右舷,我们出发吧,”托马斯·赫德森说。他觉得浑身不得劲儿,难受极了,尽管目前还没有头晕的感觉。吉尔给他扎上止血带以后,腿上的血倒是一下子就止住了,所以他知道问题是体内还在出血。“火力要猛,船怎么走还得你们给我指引着点。他们离这儿有多近?” “就紧靠岸边,在小土墩的背后。” “让吉尔用大家伙打,打得到吗?” “我可以打曳光弹给他指示目标。” “他们还会在哪儿?” “他们已经没处可去啦。我们毁了他们的小划子,他们都是看见的。他们在红树林子里,就好比当年兵败被困的卡斯特乔治·阿姆斯特朗·卡斯特(1839—1876):美国将领,在内战中功勋卓著,后成为镇压印第安人的急先锋。在小大角一役中被印第安人包围,兵败身亡。,只能作垂死的挣扎了。真个的,只可惜我手头没有些安休瑟—布希公司出品的上等啤酒安休瑟—布希公司是美国最大的啤酒厂商之一,有百威啤酒等品牌。来庆贺一番。” “要冰镇的听头上等啤酒才够劲呢,”托马斯·赫德森说。“我们还是快去吧。” “看你的脸色怪苍白的,汤米,”威利说。“再说你失血也太多了。” “那我们还是快些把船开过去吧,”托马斯·赫德森说。“放心,我还不至于有什么。” 船很快赶了上去,威利抬起了头,探出在右舷的船头外,时而挥挥手,纠正一下行船的方向。 高一些的树梢边上露出了土墩的身影,亨利不停地转动着机枪的枪口,瞄准土墩的前后射击。乔治则把火力对准了土墩出口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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