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东方大律师”的故事

  陈康华: 《中华人民共和国收养法》是1992年4月1日生效的。这个日子以前的司法解释,认可事实收养。即只要收养人和被收养人存在抚养的客观事实,双方公开以父母、子女相称,就认为收养关系成立,被收养人和生父母之间的关系被自然解除。1992年4月1日以后,《中华人民共和国收养法》规定:收养应当由收养人、送养人依据本法规定收养,订立收养协议,并可以办理公证。根据这个规定,收养必须订立协议,公证不公证无所谓,当然最好是公证了。但没有协议的事实收养,我们就不承认了。1998年对1992年《收养法》进行了修改,当事人愿意订立收养协议的,可以订立收养协议。但收养的法定程序不是双方协议,而是必须到民政部门办理登记。修正后的《收养法》第15条规定,收养应当到县级以上民政部门进行登记,收养关系自登记之日成立。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收养弃婴,就像本案中苏老汉收养花儿的情况,对此1992年的《收养法》规定应当向民政部门登记,不登记收养关系不合法。1998年的《收养法》对这一条文又进行修改,不仅要进行登记,而且要由民政部门进行公告。本案发生在1996年,适用1992年的法律条文,即收养找不到生父母的花儿,苏老汉应当到民政部门进行登记。
    洁蕙: 从这个案例来看,尽管苏老汉含辛茹苦将花儿抚养到4岁,但是在这4年中,他却忘了做一件最重要的事,那就是到民政机关办理收养登记,所以我们只能说这个收养关系是不合法的。说到这儿,一定有很多听众为苏老汉打抱不平,但是我们为什么首先要搞清楚这个收养关系的合法性问题呢?
    沈幼伦: 国家法律为什么要规定收养弃婴必须进行登记并公告?这是因为如果法律上不做明确的规定,那么一个成年人以什么身份来抚养一个未成年人呢?他们之间的关系又算什么呢?如果没有登记的手续,苏老汉和花儿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呢?
    洁蕙: 刚才有一位萧先生提出,许有根的行为已经构成遗弃罪。两位专家同意这个观点吗?
    陈康华: 我不能同意这个观点,我认为:许有根的行为是属于一种遗弃行为,但没有构成犯罪,遗弃行为和刑法上的遗弃罪是不一样的。也有人会说,苏老汉捡孩子的时候,许有根就在旁边,如果没有人捡去,他也就把花儿抱回去了,所以不构成遗弃行为。我为什么说许有根有遗弃行为,因为主观上,他不想尽抚养孩子的义务,如果真的要送养的话,应该办理送养手续;客观上,他有把婴儿扔在路上的行为,所以构成遗弃行为是肯定的。而遗弃罪却不一定,因为情节不是非常恶劣。
    洁蕙: 许有根把花儿遗弃了,他还是花儿的父亲吗?
    沈幼伦: 许有根尽管把孩子遗弃了,但是他与花儿的父母子女关系并不因此而解除。
    洁蕙: 那么法律规定什么样的情况,父母和子女的关系才算解除了呢?
    陈康华: 曾有人到我这里来咨询,说儿子不孝,要登报和儿子解除父子关系。这是很天真的想法。按我们的法律,有两种情况父母子女关系解除,一是父母、子女中的任何一方死亡,包括被宣告死亡;二是合法的送养,生父母与子女的权利、义务由此而终止。其他情况,包括本案中的遗弃或登报申明,都是不能解除父母、子女关系的。洁蕙: 由于苏老汉没有办理合法的收养手续,在法律上,许有根依然是花儿的父亲。现在,我们再来讨论这6万元钱的性质是什么?这笔钱应当归谁?还是先来听听听众的意见。
    胡先生: 既然许有根是花儿的生身父亲,在法律上他们的关系没有解除,那么,许有根有权继承花儿的6万元的遗产。但是,由于苏老汉抚养花儿4年,许有根应该拿出这6万元钱偿还苏老汉抚养花儿的费用。
    金女士: 6万元应该归花儿的亲生父母,因为许有根夫妇是花儿的第一顺序继承人。但是他们应该给苏老汉4年的抚养成本。
    洁蕙: 显然,胡先生和金女士的观点已经与前面几位听众朋友的不一样了。刚才,两位都说到了继承问题,言下之意肇事司机拿出的6万元钱是花儿的遗产。那么,这6万元钱是花儿的遗产吗?
    陈康华: 或许有人认为6万元是遗产,我不这么认为:《继承法》规定遗产是死者生前拥有的合法财产,花儿生前没有6万元的遗产。
    洁蕙: 如果有的话,许有根也不会把她扔掉了。那么,这笔钱的性质是什么呢?
    陈康华: 这是肇事者对花儿家属的补偿。这个补偿有两个方面,一个是物质方面的,一个是精神方面的。所以6万元是补偿,而不是遗产。
    洁蕙: 谁是花儿的家属?
    陈康华: 收养关系没有成立,遗弃不能消除亲子关系,所以我认为,花儿的家属是许有根夫妇。
    洁蕙: 听到这里,我们的听众朋友一定会拍案而起,这不是太不公平了吗?许有根既然遗弃了花儿,怎么还能拿到这笔钱呢?太便宜他了!陈康华: 许有根有遗弃行为,但民法上不认为遗弃消除亲子关系,所以6万元家属补偿费应该归许有根夫妇。但这并不是说事情到此了结了,苏老汉就只能自认吃亏、倒霉了,苏老汉也有自己的权利。许有根夫妇拿到6万元以后,苏老汉可以向许有根夫妇请求对花儿4年的抚养费。
    洁蕙: 从民法上讲,苏老汉以什么理由来向许有根索要对花儿的抚养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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