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谥法通考》
[明]王圻 撰
顾宏义、黄纯艳、张剑光 主编
高纪春 点校
上海书店出版社

  为什么姬昌谥号为“文”？为什么姬发谥号为“武”？古代为有地位的人死后制定谥号的法则就是谥法。古往今来，研究历代谥法的著作有很多，其中第一部系统研究历代谥法的鸿篇巨制就是明人王圻所著的《谥法通考》，以十八卷的篇幅系统梳理了自远古至明代的谥法，涵盖帝后、宗室、诸臣乃至异端、宦寺、夷狄等群体，展现其非凡的学术广度与深度。“王圻全集”已推出了《谥法通考》点校本，为学界研究提供了更便捷的路径。下文摘自叶舟的新著《梅源记贤：王圻传》，深度挖掘了这部谥法研究的集大成之作，具体评述了王圻在文献学与史学领域的卓越成就。


  曾有人说，《稗史汇编》是王圻编纂《续文献通考》的副产品，但其实严格来说，王圻所编的著作中真正称得上是《续文献通考》副产品的应该是《谥法通考》。《王侍御类稿》中所附王圻的《墓志》《行状》及《行实》诸文均未提及是书。现《谥法通考》共十八卷，中国国家图书馆藏有万历刻本。原书题“云间王圻编辑，巴郡赵可怀校正，平湖孙成泰、郢中朱一龙、龙江王应麟、西陵吴化参阅”。前有万历二十四年（1596）初夏赵可怀序，可知是书约刻于此时。根据王圻所撰《凡例》及赵氏之《序》可知，是书乃从《续文献通考》未定本中抽取“谥法考”一考，仍原书之例而增明代部分单独刊行。

  古代有地位的人死后，一般要依据他的生平业绩盖棺定论，给予一个称号。如汉刘彻为孝武皇帝，宋司马光为文正公，明清文臣更以谥“文”，尤其是“文正”为人生最高荣耀。这个称号，就叫谥号。关于给谥的规定，叫谥法。谥法是古代礼制中的一项重要内容。《礼记·檀弓》说：“幼名、冠字、五十以伯仲、死谥，周道也。”古人说谥法是周公所创，《周书序》称：“周公肇制文王之谥，义以垂于后，作《谥法》。”“谥”是为彰显周公、太公功德而作，《逸周书·谥法解》说：“维周公旦、太公望开嗣王业，攻于牧野之中，终葬，乃制谥叙法。”近代以来，众多学者根据考古等资料提出了不同的看法。汪受宽先生和彭裕商先生等就认为，谥法的形成可分成几个阶段：第一阶段在商文丁以前，为谥法的先期阶段，商人以死后选定的祭日和人为的区别字来称呼故去的先王，即我们通常知道的如太甲等，此时已经具备了谥法的一些特征。第二阶段从文丁到商末帝辛，是谥法的形成阶段，已用文、武、康等美称来称呼故去的先王，但仍保留祭日天支，其形式与后代谥法稍异。第三阶段为周文王、武王之后，周人因袭晚商称呼先王的美称，但不取其祭日干支，径称为某王某公，其形式已与后代谥法无别。周人谥名最初承袭商代，只有文、武，往后逐渐增多，甚至开始寓褒贬，于是进入了谥法的成熟阶段。这一结论是通过对甲骨、金文资料与传世文献综合分析得出的，非常有说服力，也为目前学界所公认。

  周初所制的谥法制度被秦始皇指为“子议父，臣议君”而遭到废止，到汉初才得以恢复。以后帝王谥号由礼官议上，贵族大臣死后定谥，由朝廷赐予。明清定谥属礼部。此外还有私谥，始于东汉，大多是士大夫死后由亲族、门生、故史为之立谥，故称“私”谥。谥号按性质可分三类：一类属于褒扬性的，如“经天纬地曰文，布纲治纪曰平，布义行刚曰景，威强睿德曰武，柔质慈民曰惠，圣闻周达曰昭，圣善闻周曰宣，行义悦民曰元，安民立政曰成，照临四方曰明，辟土服远曰桓，聪明睿知曰献．温柔好乐曰康，布德执义曰穆”。另一类属于贬抑性的，如“乱而不损曰灵，杀戮无辜曰厉，好内远礼曰炀”。还有一类属于哀悯性的，如“恭仁短折曰哀，慈仁短折曰怀，在国遭忧曰愍”。

  现存最早的谥法著作是《逸周书·谥法解》。《逸周书》是一部先秦历史文献，在汉时有七十一篇，晋五经博士孔晁注，并给每篇名后加一“解”字。如“世俘”称“世俘解”，“谥法”称“谥法解”。今本连序篇实得五十九篇，其他则有目无文，而且仅存的这五十九篇中，文字讹缺甚多。关于“谥法解”的撰成时代，汪受宽先生推断作者为楚人，或者该书成于众手，而由一位楚国人最后修订完成，时间在公元前370年至前321年间。“谥法解”在长期流传的过程中有删增，现存篇前有小序，而主体部分是所列的一百多个谥字及其训解。篇末还有一个百数十字的释训，是对篇内字义的解释。“谥法解”深受历代礼官重视，往往成为议谥的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