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 语 2015年12月16日至19日,第一届新结构经济学专题研讨会(冬令营)北京大学英杰交流中心举办。为期四天的会议吸引了近百名海内外优秀青年华人经济学者,将分四个专场就十九个议题展开讨论。第一场“回顾与反思”聚焦于现有的增长与发展理论与实证研究的问题和思路,第二场“立意与重构”主要讨论新结构经济学的思想框架和学科体系构建,第三场“议程与思路”主要关注新结构经济学思想框架和学科体系中的相关议程和研究思路,第四场“突破与革命”重点探索新结构经济学对一般均衡理论的潜在突破和分析范式革命的可能性。本文为北京大学新结构经济学研究中心主任林毅夫教授在研讨会结束时的总结发言。
林毅夫发言:
我特别高兴。总结其实是很难做的,因为这四天的时间讨论的东西非常丰富。所以呢,每个人心里其实都会有总结,我就从回答浙江大学的沈璐敏同学的疑问开始作为一个切入点,是不是在研究当中放进了结构就是新结构经济学。
我的看法不是。因为我对新结构经济学有一个比较明确的定义,也就是用新古典的方法来研究在经济发展过程当中,结构和结构演变的决定因素,这才叫新结构经济学。如果你的研究不是去研究结构是怎么决定的,是怎么演变的,也就是没有把结构内生化,即使你放进结构,那你也用新古典的方法,来研究结构可能产生什么影响,我觉得它还不是新结构经济学。就像拿个比喻讲,今天金刻羽教授,她是有结构的,她假定发展中国家的产业结构跟发达国家的产业结构不一样。这样的分析是不是新结构经济学?不是,因为她没有把结构内生化,她是把结构假定作为出发点来研究的。我是强调必须把结构内生化,也必须把结构的演化内生化。当然我这个定义是比较窄的,但是我为什么这样定义是有目的的。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现在在经济学里面当然有人去研究结构的内生化,但是到目前为止有几种方式。比如说用技术偏向性,就是Acemoglu的论文;也有用家庭偏好的差异性,来推导出不同的结构,把结构内生化;但新结构经济学强调的是要素禀赋跟它的结构来内生产业结构。那么为什么要用要素禀赋结构来内生产业结构?比如说我们现在所看到的这些文献,可能还有其它的,都可以去内生产业结构。因为我们要研究的不仅是结构的内生性,还研究结构的演化的内生性。那你要想,从技术偏向性你没有办法做到,你可以讲说有一个结构有内生,它由技术的偏向性决定,但你很难由这边来推论将来的产业结构会怎么演化。另外,你比如说从家庭偏好的差异性,我们知道偏好到底应该是给定的,也许有差异,但是一把它给定以后你就没有办法研究将来的产业结构等等的演变。
我想,从要素禀赋作为切入点来内生化的产业结构,并且由此推动结构的变迁,我觉得这是一个比较好的方式。原因是什么呢,原因是发达国家的要素禀赋结构和发展中国家的要素禀赋结构,差异是明显的,而且在每一个时点上是给定的。我们做任何研究分析,必须从一个给定的参数作为切入点,才能去内生那个时点的很多其它东西。如果这个本身是内生的,那你就没办法去内生其它东西。
它还有一个好处。昨天有人讨论说,是不是国际资本流动以后,要素禀赋给定这点是不是能推翻掉,我觉得不能推翻掉。因为发达国家的资本可能往发展中国家流动,但绝对不会流动到发达国家的人均资本和发展中国家的人均资本一样多的程度。因为这是违反理性的。你比如说,发达国家的资本一定是有人拥有的,然后他在配置资源上面的目的是什么?回报的最大化。如果说他到发展中国家来的话,怎么样让他的回报最大化?一定是到发展中国家中,能够利用发展中国家的比较优势,也就是劳动密集型。
所以,绝对不会说,发达国家的资本拥有者流动到发展中国家,让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的人均资本一样多,这是违反理性的。我当然知道在很多模型里面,它是假定国际资本可以流动以后,人均资本就不重要了,可是这样的一个假定本身就违反了新古典最基本的理性原则。
因此,即使国际资本可以流动,相对于发展中国家的禀赋结构来说,这是可以忽略的。就像伽利略在比萨斜塔,为了验证重力加速度,他在做实验的时候假定没有空气阻力,这是可以的。所以我们现在从要素禀赋出发,假定在每个时点上每个国家的要素禀赋给定,即使有国际资本流动也可以舍项掉,因为它不会根本改变不同发展程度的国家要素禀赋的不同。然后,我们研究的是发展,很需要(变量)的一点是每一个时点上是给定的,但是随时间是可以变化的,如果不能变化,那么即使这个变量非常重要,但是也无能为力。就像Acemoglu在研究拉丁美洲和北美,为什么北美发展比较好,拉丁美洲发展比较差,他当时的一个假定就是,在拉丁美洲因为天候非常热,去的时候死的白种人很多,每个人活的概率非常小,所以在殖民的时候就要大量的掠夺,形成了掠夺性的制度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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