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肯定年轻学者的工作的同时,马勇却表示,如果是自己的学生,他不会建议他们接这个工作。“社科院是这样,如果没有把体制内的问题解决,上来就写通俗,他在体制内的工作就是负分,评不上职称。”
但果然年轻学者的思路跟他不一样。《隋唐五代史》作者孙英刚并不认为写通史类读物会影响学术研究,“我认为这是互相促进的,知识人不能光是文化消费者或知识消费者,拿别人的书来读一下、批评一下,自己又写不出来。必须是一个知识生产者,你得有所发明,给社会回报一点一滴推动社会和文化的进步,虽然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推动,但至少这本书可以让更多人了解我写的这段历史,了解曾经被忽略的一些面向,对于理解我们的传统和文明有所帮助。”
《殷商史》作者王进锋更认为,有很多研究著作都做到了学术性与通俗性的统一,“正文用通俗的语言表达,把细致的考证部分放在脚注;引用部分不破坏正文流畅,如果不能保证,就用自己的话表述,在脚注解释一下,这样在技术层面就解决了学术与通俗的问题。”
在写作上,年轻学者亦挑选一些读者容易进入的角度,甚至由此启发自己学术兴趣的方向。《殷商史》年代久远,史料尤其是故事较少,在引起读者兴趣的角度,王进锋特地挑选了甲骨文,作成专题解读。而孙英刚则在通读前人五代史的时候努力思考如何写出不同,最后他总结了两点:一是之前中华文明作为开放的文明曾扩张直至中亚,远非今日的中国版图想象,只是在安史之乱后发生了回撤。二是如今的科学理性,对隋唐五代时期的知识世界、信仰世界的隔膜,在他看来,阴阳五行、天文星象的知识系统,其中隐含的是政治思想与政治企图。
但在他看来非常遗憾的是,最后出版的书中,他的这两点论述均未呈现:“或许是并不讨喜。但我认为通俗读物并不一定要媚俗,有时候需要创新和改造,但创新的部分却是最容易被拿掉的。”
提升学者
写通俗作品的积极性
虽然在如今的学术体系中,面向大众的通俗作品不被视为学术成果,但曾经是有一个大学者积极写小册子的时代。研讨会上,很多人提到了1950年代末吴晗主编的《中国历史小丛书》,从1958到1966年,这套书出了147种,包括马勇在内的很多学者就是从这套书开始,从无到有地习得了历史知识。
对于公众了解历史的需求与热情,各位学者均予以肯定,但如何在现有环境下提升学者写作通俗作品的积极性?中国社科院历史所研究员李世愉认为,当年吴晗是以自己的社会影响,动员了很多大家都来写普及性小册子,但在今天可能需要考虑一些新的动员方法。“历史所原来编了《中国通史》,是院里的任务给了所里,各方面待遇很好,就完成得很快,反响也不错。是不是可以建议给这类读物一些评奖?社科基金里每年有上千个项目,能不能拿出1%?如果有榜样的作用,应该能有很多好的成果。”
许多学者的建议均是提高待遇,如复旦大学历史地理研究中心教授邹逸麟认为,可以提高此类作品的稿费来表示对作者、对通俗读物价值的尊重。而中国人民大学国学院教授王子今认为,可以设立专门的通俗史学的奖项,以奖励比较好的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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