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鸿:以历史眼光看中国当代艺术

  作为知名的中国古代艺术史学者,巫鸿现在越来越多地卷入当代艺术的研究和策展活动之中。今年,他应英国出版社之邀,将完成一部关于中国当代艺术史的著作,《荣荣的东村——中国实验艺术的瞬间》很快也会由世纪文景公司出版。来参加“2013文景艺文季”之前,他刚为余德耀基金会发起的关于建立新美术馆的“巴厘岛对话”担任顾问,并主编了相关书籍。在上海,他除了与顾铮对谈“镜头下的中国城市”以外,都在忙着看展览、做学术顾问,只有一个多小时留给媒体。

  “前两天去喜马拉雅美术馆,看到丁乙给他们做的《滚石》,觉得很有意思,”巫鸿说,“我认识丁乙,他画了那么多年《十示》,从80年代到现在,坚持了那么久,很了不起,因为中国变得很厉害。但是为什么现在突然变了?他是很好的艺术家,不会随随便便做一个东西给喜马拉雅,所以我必须要和他谈,他可能会给我解释。”由于专业的关系,巫鸿看待当代艺术,还是以相对历史性的眼光,同样是看展览,艺术家的背景,以及背景和现在的作品之间的关系,是他考虑的重要问题。“因为当代艺术的特点是新,你要知道它新在哪里,就要知道什么是旧。当代艺术的策展人,不能不懂古代美术。”对艺术家,巫鸿不喜欢简单评判其作品的好坏,而喜欢花一段比较长的时间,做深入的个人研究。“我喜欢谈的是艺术家本身的逻辑性,他怎么变化的,这可以避免黄专提出的‘当代何以成史’的问题。”策展也是如此,他为宋冬做的《物尽其用》,为刘小东做的草图展,都是具有文献价值的展览,提供了了解艺术家其他作品的角度。而且在与艺术家的深度交流的基础上,巫鸿也完成了相当翔实的论著,他希望当后人“隔代修史”,评价这些作品时,自己写的书还能起到作用。

  巫鸿认为,中国当代艺术历史不长,正在发展之中,拍卖行和画廊在决定艺术品的价值方面起了很大的作用,各地涌现的当代艺术美术馆也在渐渐形成自己的性格,但是艺术批评这个领域,还有待加强。“我鼓励中国有很严格的艺术批评,不一定骂,也可以写好在哪里,”巫鸿说,“上海有那么多展览,我希望在媒体上看到批评家对展览的深刻看法。”他非常崇敬《纽约时报》的艺术评论作者贺兰·科特(Holland Cotter):“不和艺术家混,不参加开幕式,你往往在第二天、第三天看到他在仔细看展览,然后做出及时的评论,学问很深,但写得通俗,我也很受启发。”在巫鸿看来,媒体在其中的作用也是很重要的:“我看很多媒体都有书评版面,但是独立艺术评论还比较少,《艺术界》里有些年轻人写的已经有点味道了,但还是比较小众,语言也偏理论。艺术评论可以发展到大众媒体中去。”

  B=记者  W=巫鸿

  B:最近看展览,有一个很强烈的感觉,似乎将传统与当代艺术的形式结合,已经取代之前的政治波普,成为中国当代艺术的一股潮流了。你怎么看近些年的这个现象?

  W:对。首先,大的来说,“中国当代艺术”这个词本身就蛮复杂的。因为当代艺术是世界性的,我们很少听到“美国当代艺术”、“法国当代艺术”的说法,就是“当代艺术”。但是在中国就说“中国当代艺术”。我觉得这个词还是有用的,它又是全球的,又是中国的,因为我们有自己的社会传统,政治、经济环境都不太一样。什么是中国当代艺术?什么是中国性?有很多含义,不一定是指古代,近代的经验也是中国性。你所提的更是中国性,即艺术家怎么把传统文化和美学观念与当代的东西结合起来。

  我觉得现在这个趋势更强了,但它不是现在才出现的。要是我们考虑下中国当代艺术30年的历史,80年代初,西方的东西一下子进来,介绍了很多——已经很久没介绍了,所以有点像补课,所有人都在看,懂不懂你都得看点尼采,大概都不大懂。但是产生了很大作用,像王广义他们就是用这些东西。不过我在给英国写的关于中国当代美术史的书里,讲到其实“85艺术新潮”是个很迅速的现象。1985、1986年的确出现了很多群体,然而到了1987年,有些艺术家就开始冷静下来,开始考虑用一些非西方的素材。比如徐冰的《天书》就是1987年的,同时还有吕胜中的剪纸等等,当然他们在观念上还是受到西方的影响。还有现在很多用宣纸、用墨的感觉做的作品,1986年就有了,到了1991、1992年也有不少。所以这个潮流在当时就是一个很重要的趋势,但是没有被重视,那些艺术家算是个体、先驱。现在大家更有意识了。最近还有一个倾向,世界上包括拍卖行和画廊,都在推水墨,网上一搜,水墨展特别多,这是值得注意的现象。

  B:这一类的作品中,有什么给你留下深刻印象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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