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毓修诞辰140周年,上海人民出版社推出了由著名出版史研究专家柳和城撰写的《孙毓修评传》一书,回顾和缅思这位在中国近现代编辑出版、童话创作、学术研究、古籍整理等诸多领域卓有建树的出版家。
孙毓修出生于梁溪耕读相传之家,传统学问根柢深厚;同时他也兼有现代意识,善于在守旧与创新之间取舍平衡。在命运的重重转折和滚滚的时代激流面前,他以开明的眼光、务实的作风,在商务印书馆这家中国最早的现代出版企业中与时俱进,开拓创新,终成中国近代出版史上的大家。在社会急速发展、出版业不断面临新挑战的今天,重新阅读和审视孙毓修,或许会给我们当代出版人以学习和启迪。
孙毓修曾对茅盾说:“我们要编一本开风气的书,中国寓言。”对此,茅盾欣然同意,于是他们共同编出了《中国寓言初稿》。该书4卷,共收有礼记、孟子、韩非子、申子、墨子、史记等古代典籍中的寓言120则,推出后大受欢迎,一再重版。“编开风气的书”的思想,当时商务领导都有,茅盾在进馆以后写给张菊老的一封信中就说:“商务印书馆的出版事业常开风气之先,《辞源》又是一例。”这种思想别的编辑也有,不过在孙毓修那里表现得尤其明显,他是将这一思想贯彻在整个出版工作中,作为编书的主导思想。
“中国童话的开山祖师”
即以孙毓修最为出名的《童话》为例,也可印证孙毓修的“编开风气的书”的思想。中国古代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儿童文学,鉴于当时儿童课外读物奇缺,商务印书馆编译所于1907年冬决定辑印“学生丛书”(后改名为《童话》),任务落在了孙毓修肩上。1908年开始,孙毓修主编的《童话》丛书出版,包括“寓言、述事、科学”3类,从我国史书、话本通俗小说中广泛取材,在小读者中大受欢迎。这套丛书在20世纪初期影响甚大,冰心、郑振铎、赵景深、张天翼等老一辈儿童文学作家、研究者几乎无一不曾受《童话》的熏陶和影响,孙毓修因此还被茅盾誉为“中国童话的开山祖师”。孙毓修主编《童话》的原则之一是,凡属鬼神幽怪一类一概不收,这说明他对小读者认真负责,竭力不让鬼怪迷信玷污幼小的心灵,埋下不良的种子。在100前的20世纪初,孙毓修已能自觉做到这一点,是难能可贵的。
《童话》丛书的成功,刺激了儿童读物市场的繁荣,书业同行纷纷效法。“人无我有,人有我优。”面对市场竞争的加剧,孙毓修又于1911年创刊了《少年杂志》,在《童话》基础上扩充内容,兼采中外新奇故事、讽世寓言,面向“入学三四年之生徒,以及粗解文意之人”发行。由于《少年杂志》内容丰富多彩,行文寓教于乐,因此受到了少年及其家长的普遍欢迎。孙毓修从《少年杂志》创刊主编到1914年12月,共计3年。在这3年中,每期都有他编写的作品。
孙毓修除了主编《童话》和《少年杂志》外,还编撰了《少年丛书》、《新说书》、《常识谈话》、《模范军人》、《演义丛书》等5种丛书。这些图书,也都或多或少具有“开风气”的意味。其中的《常识谈话》是向儿童介绍新的科学技术的读物,每种千余字,附图片10余幅,全用白话,用故事贯穿连络,“处处揣合儿童心理”。这一套丛书共出9种,包括《千里眼》、《小世界》、《缩地奇方》、《飞行使者》、《空中战》、《照相术》、《潜航艇》、《电信》和《影戏》,介绍了望远镜、显微镜、蒸汽火车等西方科学技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这些都是先进的科学技术。孙毓修适应世界科技发展的新形势,及时向小读者介绍当时的新技术,堪称是我国少儿科普的先驱。
开创近代古籍整理先河
此外,孙毓修曾兼管商务印书馆涵芬楼多年,从事善本古籍的收集和鉴定,并主编《痛史》、《涵芬楼秘笈》等古籍丛书,可谓功德无量。1915年后,他又协助张元济主持辑印《四部丛刊》,撰写了《四部丛刊书录》,并在《四部丛刊》的编目、选书、提供底本、校勘辑佚等方面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如果说张元济是《四部丛刊》的“总主编”,那么其“副主编”当之无愧应是孙毓修。孙毓修协助张元济一道开创了近代古籍整理之先河,其志可钦,其功甚伟。
实际上,孙毓修除了作为中国编辑史发展历程中“开风气”的重要人物而被学界圈点外,在他个人的专业创作方面也多有“领风潮”之处。他所著的《图书馆》,是我国最早反映近代公共图书馆活动的一部图书馆学著作。他编译的《欧美小说丛谈》是我国近代第一部较系统介绍西方文学家及其作品的评论专集。在从事整理古籍工作的过程中,他又根据其所得的有关雕版印刷史的资料编写成《中国雕板源流考》,1918年由商务印书馆列入《文艺丛刻乙集》刊行。《中国雕板源流考》作为第一部全面阐述中国古代印刷术的专史,虽篇幅不大,阐述亦略,但孙毓修的筚路蓝缕之功不可抹杀。中国印刷史研究的泰斗张秀民先生在他的恢弘巨著《中国印刷史》中,也多次引用了孙毓修的论断,并有较多的肯定,亦可见出孙毓修的历史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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