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文学如何突围? 很少被选入纯文学刊物

  青春文学:如何突围

  12月初的各大图书网站销售排行榜上,有4位“80后”作家的作品位居前十,除了南派三叔的悬疑小说《盗墓笔记》,韩寒的《青春》、郭敬明的《小时代3.0:刺金时代》、鲸鲸鲸的由豆瓣直播帖整理成书的《失恋33天》这三部“青春小说”,新登上了一个市场化的文学销售巅峰。

  如果说对“青春文学”普遍定义是“正值青春写青春”,那么“青春文学”可以算是中国现代文学传统内部的类型文学,巴金、曹禺、茅盾等人早期的文学作品都可以划为此类;但实际上,对“青春文学”的命名是从1996年出版的《花季雨季》开始的,随着21世纪的韩寒和郭敬明备受关注,它也常常被用来特指“80后”的文学创作。总体来看,“80后”的创作几乎都不曾偏离“青春写作”的航线,他们因此命名而名声大噪,却也因此命名而受限一隅。

  谁需要“青春文学”?

  “青春文学”高居排行榜前十证明了它的消费群体极具购买力,同时也表明了它具备特定的、稳固的消费群体——中学生是它最忠诚的读者。显然,那些王子和公主的幸福故事、会说话的小动物、上天入地的大冒险不再能吸引迈入中学教室的孩子们了,虽然他们依然是定义上的“儿童”,但是在心智上,他们已经进入了“后儿童”的青春时代。

  即使是熟读世界名著的中学生,也并不一定彻底被这些经典养刁了胃口,他们对同龄人的作品同样怀有巨大的好奇心,更不用说那些只读“青春文学”的孩子了,他们合力将“青春文学”抬至市场的巅峰。评论家白烨指出,当下的青少年普遍对宏大叙事和刻板说教不感兴趣,他们更喜欢阅读和他们自己生活、情绪紧密相关的文学作品。因此,阅读同龄人的“青春文学”是他们极大的心理需求。而且处在青春期的人总是热烈地寻找同盟,虽然他们极度渴望流浪、反叛、与众不同,但是对小圈子内的“知音”的寻觅与归属却愈发重要。他们借由书本了解外面的世界,也只能借由书本划分圈子的边界,同时,一个身在远方又写出自己心声的同龄人,更容易令人心潮澎湃。据此,白烨说,“青春文学的稳定读者群也为它的商业繁荣带来了保证”。随着青春文学作者的火爆签售和作品热销,作家张抗抗也表示了忧虑:“用商业化的、娱乐化的方式选拔文学新人,对于唤起人们对文学的关注是好的,但新人本身也应该再推敲文学的含义,不要被泡沫推得太远。”

  如果单单从青少年的文学素养、知识储备的需求出发,那么“青春文学”确实可有可无,“青春文学”的缺席并不代表人生的必要缺憾,但是我们并不能忽略青少年的心理需求,他们在混沌纷繁的青春时代,亟需一个安慰的想象世界,而恰恰在这样一个全球化消费主义的时代,他们的心理需求直接转化为了市场需求,因此一个安慰性的想象世界很容易被建造起来,因为他们的心理并不那么复杂;同时这个想象世界总是昙花一现,因为他们求得了安慰之后,理所当然地要抛弃它;而在这个想象世界里,成人世界开始不再遥不可及,这在某种程度也填补了青少年面对社会的“知识性空白”。但对于同样出身于新概念作文大赛的韩寒和郭敬明来说,写作则具有了不同的文化意义,而青春文学在他们面前的分裂也正预示了这一类型文学的两极分化。韩寒在一种批判现实的向度上转向现代文学的传统,而郭敬明则尽情将个人情感释放。

  当然不无吊诡的是,韩寒的最大规模的读者群——中学生,实际上并不能完全领会韩寒在个人创作上的调整与努力,更不关心他在“现实”世界里冷眼想象“梦想”,又从“梦想”世界审视“现实”的用心。韩寒小说中讥讽官场政治、资本强权、文化转轨、环境污染,也关注当代中国人的根基丧失、家园失却、归属不定的虚无感,这样痛苦又“别无选择”的挣扎,是韩寒作为一名“作家”的不懈追求,但在他的大多数读者看来,只有无尽的反叛才是他们最想获得的资源。

  郭敬明以“一半明媚,一半忧伤”的文笔抚慰了十年来的中学生群体。对于承担着各种家庭与学校压力的中学生来说,一个尘埃落定、繁花似锦的梦幻世界是对现实最好的逃离,即使是一个梦里花落的悲剧,也胜于每天重复的考试与作业。这种对青少年心理的熟稔和对他们恰到好处的抚慰和疏导,是郭敬明取得巨大商业成功的原因。

  “青春文学成为产业是有积极意义的,从文学角度来看是见仁见智的。文学应该直面人生的很多丰富性,但当下的青春文学主要是在为压抑的孩子们提供幻想。”北大教授张颐武说。无论是反叛还是抚慰,中学生这一群体都对其有着强烈且不自觉的需求。不过,大多数青春文学都对“抚慰”做了深程度的开掘,这也证明了中学生对这一类型的青春文学的庞大心理渴望。当然,不少青春文学已经过犹不及,走向了颓败、灰暗的个人情感黑洞。

  而且,青春文学虽然在出版上一枝独秀,但在纯文学刊物上几乎没有阵地。《青年文学》杂志执行主编唐朝晖认为:“大部分批评家骨子里依旧看不起青春文学,青春文学中的纯文学令人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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