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麦克尤恩初来中国的际遇,余华认为,“我想可能还需要时间,就是认识他的时间。”在“80后”作家张悦然眼中,麦克尤恩则是一位能成功地走向内心的作家,“这种成功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显现出来。与他相比,很多二十世纪的现代主义作家,可能慢慢会被遗忘,因为他们只是单纯在表达内心,而麦克尤恩表达内心的同时,故事还在不断推进、人物在不断变化,这是非常厉害的。也就是说,很多作家在写内心的时候,就是写内心,作品是静止的,而麦克尤恩则是动态的。”
最新作品《追日》明年出版
冯涛总共翻译了麦克尤恩三本书。“在翻译难度上,相比别的作家,他应该是最难译的作家之一。”他向记者透露,上海译文出版社即将出版《阿姆斯特丹》、《水泥花园》、《星期六》的重译本。其中,《阿姆斯特丹》的重译本格外值得关注。
“《阿姆斯特丹》是麦克尤恩唯一获得‘布克奖’的作品,在西方争议很大。但此前两个中文译本都不太完美。”他说,新星出版社的译本错误百出,译林出版社的译本比较生硬,没有文采。“而麦克尤恩是个真正的文体家,他的用词非常讲究,要非常细致地去把握,才能在中文里面找到合适的句子传达出来。”正因为这部作品的争议性及其重要性,出版社决定重新翻译。
在冯涛看来,通过这次重译,应该重新评估《阿姆斯特丹》的地位。“这是他整个创作生涯中承前启后的作品。一改他‘恐怖伊恩’时期的极端另类风格,以及‘观念伊恩’时期严肃探索人类面临的各种观念问题的诉求,变成一个黑色幽默的作品。正是这部作品,让麦克尤恩真正放松下来,把此前沉重的包袱都抖落了,重新思考以后的小说该怎么突破。”
值得关注的还有麦克尤恩2010年的最新作品《Solar》。据黄昱宁透露,目前她正在全力翻译这部作品,书名暂定为《追日》,最早也要明年年初才能出版。“很少有作品达到20万字,这对于一个小说大家而言,始终是个不尴不尬的纪录。”黄昱宁说,《Solar》约20多万字,是麦克尤恩花了很大力气的小说。“讲的是一群致力于环境保护的科学家的人生故事。可以看出,他已经从原先的小格局中突破出来,也想试图解释一些关涉整个世界的问题。”
郭国良评麦克尤恩:英国文学一号人物
长期从事英美文学研究的学者郭国良,是麦克尤恩三部小说的译者,这其中包括最有名的《赎罪》,以及最新出版的简体中文版《爱无可忍》。日前,在接受记者电话采访时,他对麦克尤恩的文学成就做出了总结和评价,谈起“是否有可能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问题,郭国良认为,麦克尤恩肯定能进入候选名单,但得奖的可能性很小。
“他习惯沉浸个人的小世界里”
记者:您是什么时候最早了解麦克尤恩的?
郭国良:跟麦克尤恩结缘是非常偶然的。《赎罪》出版那一年,我正好在英国,经常在书店能看见这本书。我作为一直研究当代英国小说的大学教授,竟然没有听过他的名字,其实麦克尤恩当时在欧美文学界已经名声很大了。
从事外国文学研究,翻译他的作品可能是最好的一个途径。我一直比较关注麦克尤恩在国内专业研究领域的变化,我自己带的学生,这两年有好几位毕业论文写的都是麦克尤恩,其他的硕士、博士论文,涉及他的也慢慢多起来了。
记者:放在当代英美文学的大坐标系里,你如何评价他的成就?
郭国良:在当代英国的小说文学界里,麦克尤恩应该可以称为一号人物了。他刚刚出道的时候,绰号是“恐怖尤恩”,在他的处女作《最初的爱情,最后的仪式》中,题材都非常敏感禁忌。但是到了《赎罪》,一个作家的道德水准已经建立起来了,视野非常广阔。以前,他习惯沉浸于个人的小世界里,人性的恶与善都挖掘得相当深邃,但那时还缺乏一种整个人类的道德情怀。这些到了《赎罪》已经消弭了,既有历史的纵深感,又有对人性的深度开掘。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副所长陆建德是国内第一个写论文介绍麦克尤恩的学者,他曾写文章评价麦克尤恩的“道德情怀”。
他有可能得诺贝尔奖吗?
记者:布克奖在英国是什么地位?麦克尤恩五次提名布克奖,只有一次获奖,而且获奖作品还备受争议,这种情况你如何看待?
郭国良:布克奖的影响力现在越来越大了,原来被称为“英国的龚古尔奖”,现在倒过来了。应该说除了诺贝尔文学奖之外,全世界范围内最受关注的文学奖就是布克奖了。它的评奖范围,是除了美国之外所有讲英语的国家的文学作品。从1969年开始,一年一度,从未缺过。到现在为止,每年10月揭晓的布克奖已经成为一个现象,被全世界所关注。进入短名单的作家,也都会引起读书界注意,从而带动销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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