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与文学在今天是两个泾渭分明的学科分类。但在启蒙时期的知识界,科学家与文学家有资格对对方的学科“指手画脚”。哲学家们生产自然科学领域的知识,而科学家们被纳入到哲人集团之中,共同拉开启蒙的帷幕。下文摘选自上海书店出版社出版的《智慧巴黎:启蒙时代的科学之都》,带领大家回溯科学与人文同辉的年代。
启蒙之都巴黎,智者无所不在
科学融于普罗大众、城市发展、时代变革之中
 《智慧巴黎:启蒙时代的科学之都》 [法]白鲁诺 著 邓捷 译 上海书店出版社
在18世纪,欧洲的知识界是一个世界化与平等化的圈子。在这个圈子里仿佛不存在任何等级和国界,人才和创意都可以自由地交流。不过相比较而言某些城市则更为突出,巴黎便是这样一座主导欧洲文人共和国的城市。而巴黎的知识界又以卢浮宫为中心,在这座宫殿里云集了主导知识和艺术发展的各大王家院所。这种知识的集中化地理布局凸显了国家权力对文学、科技和艺术的监管作用。
各类王家学院理所当然地荟萃了美术界、音乐界、建筑界、文学界、医疗界及科学界的顶尖人才。这些学院除了开展各自的业务和制定有关规章之外,还在卢浮宫里拥有各自的套房。譬如,巴黎王家科学院是在一层的原国王套房里开会,而法兰西学术院则占据了底层的御前会议厅,法兰西铭文与美文学术院就设在其隔壁。此外,在国王套房的延伸部分里还有许多正对塞纳河的宽敞房间,这些房间都拨给了兼做美术学校的法兰西绘画雕塑院。阿波罗长廊里的隔段房间归美校学生使用,而绘画雕塑院的院士们则可在隔壁宽敞的正方形沙龙里展出他们的作品。每年的大展,即当年俗称的“美术沙龙”都会在整整一个月内吸引大群的美术爱好者、猎奇者和报界的艺术评论家们慕名而来。建筑学院位于北面,即在老卢浮官的另一端,从1774年开始该院在那里的底层辟有一间会议厅、一个摆放建筑模型的长廊以及一间设计室。而最后搬入的医学会则将直接朝向公主花园的原国王御前秘书听政大厅(即四季大厅),作为自己的会议室。
尽管这些王家学院分别从事不同的专业,但它们作为一个整体统一归国王事务省国务秘书监管(王家医学会同时也归法国国家财政总监管辖)。当年在包括法国在内的欧洲君主专制国家里,国王事务省国务秘书是一个可以无所不管的大臣级职位。它的职权实际上远超出了王室和宫廷事务的范畴,而囊括了对文人知识界的管控以及对各大位于巴黎之机构的领导,其中就包括对国王图书馆、巴黎天文台、植物园以及对位于塞夫勒和戈布兰的工场的管理。为此,国务秘书既要到凡尔赛官陪王伴驾,又得在卢浮官设有一个办公机构以接见有关人员。而他本人,自不必说,当然是科学院的荣誉院士。曾在路易十六统治初期做过一年国王事务省国务秘书的马尔泽尔布当时早已是荣誉院士了。不过他的继任者阿姆洛和布勒特伊男爵在被任命为国务秘书后则是通过选举才成为荣誉院士的。布勒特伊男爵在1784年到1788年间曾担国务秘书,他与天文学家卡西尼和巴伊过从甚密,并自诩为院士们的好朋友。1787年他还将当时欧洲最优秀的数学家拉格朗日请到了巴黎。在布勒特伊男爵卸任国务秘书后,科学院为表达对他的感谢之情,请雕塑家帕如(Pajou)为其制作了胸像。但随后,科学院便再无机会选举新任国务秘书洛朗·德·维勒多耶担任荣誉院士了,因为此公已因革命浪潮而逃往国外。
对艺术行业的赞助主要由国王建造总管负责,该职位虽然名义上隶属于国王事务省国务秘书,但实际上可自主行使职权。而绘画雕塑院和建筑院,以及位于戈布兰和塞夫勒的王家工场就直接归该总管监管。1751年蓬帕杜夫人的弟弟马里尼侯爵被任命为建造总管,他开始大兴土木。在巴黎,他不但监督在建的军校工程,还开始兴建圣热纳维耶芙教堂以及路易十五广场。一方面,他在建筑领域里和建筑师卡布里耶及索弗洛(Soufflot)共同确立了严肃的“希腊式”风格。另一方面,他鼓励王家工场对瓷器和染色技术进行研究。在他离任后,接任的昂吉维莱尔伯爵是一位很有见识且深受尊敬的人,他延续了对工艺事业的扶持。作为一位矿物收藏家,昂吉维莱尔伯爵对科学特别感兴趣,而且与布封和卡西尼关系亲密。他的下属就是数学家蒙蒂克拉,这位数学家以其所编写的鸿篇巨制《数学史》而闻名于世。就是在蒙蒂克拉的辅佐下,昂吉维莱尔伯爵在大革命爆发前的几年里还支持了布封和卡西尼对植物园和天文台的大规模扩建项目。
而科学院与其他文学性学院的联系也十分密切。按照历史传统,法兰西学术院的院士中必须至少有一人为科学院院士。作为科学院终身秘书的丰特奈尔就于1691年进入法兰西学术院。1740年以后,出身科学院的法兰西学术院“终身院士”明显增加,譬如布封和达朗贝尔就是在18世纪50年代被选入学术院的,而孔多塞和巴伊则分别于1782年和1783年被选入。这一现象反映了一个重要的事实:在18世纪时,科学家们理所当然地被归人文人共和国。尽管科学家因其专业特殊,且有自己专门的机构和刊物,从而有自己单独的圈子,但他们却被视为完完全全的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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