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宏雨：陈望道《共产党宣言》中译本导读

编者按本文节选自上海教育出版社2020年10月版《共产党宣言》，是对陈望道《共产党宣言》中译本的导读。作者简介杨宏雨，复旦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 “一个幽灵，共产主义的幽灵，在欧洲游荡。为了对这个幽灵进行神圣的围剿，旧欧洲的一切势力，教皇和沙皇、梅特涅和基佐、法国的激进派和德国的警察，都联合起来了。”“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以上分别是《共产党宣言》（以下如无特别需要，一般简称为《宣言》）中的第一段和最末一段。1848年2月，《宣言》就以这样战斗的姿态在欧洲大陆横空出世。《宣言》从问世到今天，在170多年的时间中，先后被译成200多种文字出版，被公认为是全世界传播最广、影响最大的政治文献之一。它改变了无产阶级和被压迫阶级的命运，改写了人类历史，它的影响遍及全世界每一个角落。语言是思想传播的载体，《宣言》以马克思、恩格斯的母语德文写成，在马克思、恩格斯在世的时候，就先后被翻译成丹麦文、法文、俄文、英文、波兰文、西班牙文、意大利文等多种文字出版。但由于中西文化的差别，加上绝大多数中国人不懂得这些欧洲语言，近代以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中国人对马克思、恩格斯及其思想一直知之甚少。1920年，29岁的浙江青年陈望道“费了平时译书的五倍功夫”，翻译了《宣言》第一个中文全译本，从此，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速度越来越快、影响越来越大。1921年，中国共产党诞生。1949年，年轻的中国共产党在东方最古老的国度里建立了自己的政权。截至2018年12月底，全国党员总数达9059.4万名。一、1920年以前《共产党宣言》在华传播情况 1848年，《宣言》在欧洲问世时，远在万里之外的中国对马克思、恩格斯及其思想一无所知。在此后半个世纪的时间里，中国的报刊、书籍上没有出现过马克思、恩格斯的名字，更不会提及标志着马克思主义诞生的《共产党宣言》。 1899年2月，上海《万国公报》第121期刊载了由英国人颉德原著，李提摩太节译、蔡尔康纂述的《大同学》第一章《今世景象》。该文第一次提及马克思的名字，称其为“百工领袖”，并引述了《宣言》中的一段话：“纠股办事之人，其权笼罩五洲，突过于君相之范围一国。”这段话对应的就是今天《宣言》中译本中的“资产阶级，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此时距离《宣言》发表整整过去了51年头。 1906年1月，朱执信以笔名“蛰伸”在《民报》第2号上发表了《德意志社会革命家小传》，比较详细地介绍了马克思、恩格斯的生平和学说。文中称呼马克思为“马尔克”，恩格斯为“嫣及尔”，把他们合作的《共产党宣言》称为《共产主义宣言》，并说“马尔克之事工，此役为最”，又说“马尔克既草《共产主义宣言》，万国共产同盟会奉以为金科玉律，故颂美马尔克，诟病马尔克者，咸是焉归”。文中还摘译了《宣言》的部分文字和第二章末尾的十项要求。 1906年4月，宋教仁以笔名“犟斋”在《民报》第5号上发表《万国社会党大会略史》，文中提及“马尔克之作Karl Marx《共产党宣言》（Communist Manifesto）也，其末曰：‘吾人之目的，一依颠覆现时一切之社会组织而达者，须使权力阶级战栗恐惧于共产的革命之前，盖平民所决者惟铁锁耳，而所得者，则全世界也。’又曰：‘万国劳动者其团结。’”宋教仁是第一个使用“共产党宣言”这个译名的人。上文摘译的两句话是《宣言》的最后两段。 1906年9月，叶夏声以笔名“梦蝶生”在《民报》第7号发表《无政府党与革命党之说明》一文，文中称《共产党宣言》为《共产党的宣言》，并介绍了《宣言》的十条纲领，以此论证马克思主义“非乌托邦”。 1907年12月，何震在《天义报》第13、14卷合刊上发表了署名为“震述”的《女子革命与经济革命》一文，附录中摘译了《宣言》中对资产阶级婚姻制度的批判。 1908年1月，《天义报》第15期发表民鸣从日文翻译的恩格斯为《宣言》1888年英文版写的序言，接着该报第16—19期又连载民鸣翻译的《共产党宣言》第一章全文。 1912年6月，王缁尘把朱执信1906年1月发表于《民报》第2号的《德意志社会革命家小传》中有关马克思的传记部分扩充，然后在《新世界》第2期以《社会主义大家马儿克之学说》（势伸译述、煮尘重治）为题加以发表。在该文的绪论中，他称马克思是“万国社会党之《共产宣言书》草之者”，并称赞《宣言》“不啻二十世纪社会革命之引导线，大同太平新世界之原动力”。 1919年4月6日，《每周评论》第16号刊登了成舍我（署名为舍）摘译的《共产党宣言》第二章的部分内容，并在译者说明中指出：“这个宣言是Marx和Engels最先最重大的意见。” 1919年5月，谭平山在《新潮》第1卷第5号上发表了《“德谟克拉西”之四面观》，文中摘译了《宣言》中的十条纲领，并说：“《共产党之宣言书》乃马氏与英智尔（Engels）所共同发表者也。”

编者按

本文节选自上海教育出版社2020年10月版《共产党宣言》，是对陈望道《共产党宣言》中译本的导读。

作者简介

杨宏雨，复旦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

“一个幽灵，共产主义的幽灵，在欧洲游荡。为了对这个幽灵进行神圣的围剿，旧欧洲的一切势力，教皇和沙皇、梅特涅和基佐、法国的激进派和德国的警察，都联合起来了。”“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以上分别是《共产党宣言》（以下如无特别需要，一般简称为《宣言》）中的第一段和最末一段。1848年2月，《宣言》就以这样战斗的姿态在欧洲大陆横空出世。《宣言》从问世到今天，在170多年的时间中，先后被译成200多种文字出版，被公认为是全世界传播最广、影响最大的政治文献之一。它改变了无产阶级和被压迫阶级的命运，改写了人类历史，它的影响遍及全世界每一个角落。

语言是思想传播的载体，《宣言》以马克思、恩格斯的母语德文写成，在马克思、恩格斯在世的时候，就先后被翻译成丹麦文、法文、俄文、英文、波兰文、西班牙文、意大利文等多种文字出版。但由于中西文化的差别，加上绝大多数中国人不懂得这些欧洲语言，近代以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中国人对马克思、恩格斯及其思想一直知之甚少。1920年，29岁的浙江青年陈望道“费了平时译书的五倍功夫”，翻译了《宣言》第一个中文全译本，从此，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速度越来越快、影响越来越大。1921年，中国共产党诞生。1949年，年轻的中国共产党在东方最古老的国度里建立了自己的政权。截至2018年12月底，全国党员总数达9059.4万名。

一、1920年以前《共产党宣言》在华传播情况
1848年，《宣言》在欧洲问世时，远在万里之外的中国对马克思、恩格斯及其思想一无所知。在此后半个世纪的时间里，中国的报刊、书籍上没有出现过马克思、恩格斯的名字，更不会提及标志着马克思主义诞生的《共产党宣言》。

1899年2月，上海《万国公报》第121期刊载了由英国人颉德原著，李提摩太节译、蔡尔康纂述的《大同学》第一章《今世景象》。该文第一次提及马克思的名字，称其为“百工领袖”，并引述了《宣言》中的一段话：“纠股办事之人，其权笼罩五洲，突过于君相之范围一国。”这段话对应的就是今天《宣言》中译本中的“资产阶级，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此时距离《宣言》发表整整过去了51年头。

1906年1月，朱执信以笔名“蛰伸”在《民报》第2号上发表了《德意志社会革命家小传》，比较详细地介绍了马克思、恩格斯的生平和学说。文中称呼马克思为“马尔克”，恩格斯为“嫣及尔”，把他们合作的《共产党宣言》称为《共产主义宣言》，并说“马尔克之事工，此役为最”，又说“马尔克既草《共产主义宣言》，万国共产同盟会奉以为金科玉律，故颂美马尔克，诟病马尔克者，咸是焉归”。文中还摘译了《宣言》的部分文字和第二章末尾的十项要求。

1906年4月，宋教仁以笔名“犟斋”在《民报》第5号上发表《万国社会党大会略史》，文中提及“马尔克之作Karl Marx《共产党宣言》（Communist Manifesto）也，其末曰：‘吾人之目的，一依颠覆现时一切之社会组织而达者，须使权力阶级战栗恐惧于共产的革命之前，盖平民所决者惟铁锁耳，而所得者，则全世界也。’又曰：‘万国劳动者其团结。’”宋教仁是第一个使用“共产党宣言”这个译名的人。上文摘译的两句话是《宣言》的最后两段。

1906年9月，叶夏声以笔名“梦蝶生”在《民报》第7号发表《无政府党与革命党之说明》一文，文中称《共产党宣言》为《共产党的宣言》，并介绍了《宣言》的十条纲领，以此论证马克思主义“非乌托邦”。

1907年12月，何震在《天义报》第13、14卷合刊上发表了署名为“震述”的《女子革命与经济革命》一文，附录中摘译了《宣言》中对资产阶级婚姻制度的批判。

1908年1月，《天义报》第15期发表民鸣从日文翻译的恩格斯为《宣言》1888年英文版写的序言，接着该报第16—19期又连载民鸣翻译的《共产党宣言》第一章全文。

1912年6月，王缁尘把朱执信1906年1月发表于《民报》第2号的《德意志社会革命家小传》中有关马克思的传记部分扩充，然后在《新世界》第2期以《社会主义大家马儿克之学说》（势伸译述、煮尘重治）为题加以发表。在该文的绪论中，他称马克思是“万国社会党之《共产宣言书》草之者”，并称赞《宣言》“不啻二十世纪社会革命之引导线，大同太平新世界之原动力”。

1919年4月6日，《每周评论》第16号刊登了成舍我（署名为舍）摘译的《共产党宣言》第二章的部分内容，并在译者说明中指出：“这个宣言是Marx和Engels最先最重大的意见。”

1919年5月，谭平山在《新潮》第1卷第5号上发表了《“德谟克拉西”之四面观》，文中摘译了《宣言》中的十条纲领，并说：“《共产党之宣言书》乃马氏与英智尔（Engels）所共同发表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