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凝:对。这是我想说的话。现在我们很容易没有勇气没有耐心,所以就容易浮躁。都在变嘛,你一个人不变是挺可怕的。但这个问题需要辩证地看。对于写作者来说,他要看到变中的变化,又要看到变中的不变。有些东西是需要固守,没有这种固守,怎么能谈到我们民族精神的重塑,我们民族精神的感召力、凝聚力?我们不应该随着时尚跑,时尚是一个具体的存在,但文学应该有更高于时尚的内涵在其中。文学再怎么小,也有文学表达的崇高理想。现在有人不喜欢讲崇高,其实崇高和使命没有那么可怕,崇高和使命并不压抑你的想象力和艺术创造力,我觉得它们是可以统一起来的。包括有人认为关心政治关心现实一定会使艺术粗糙,而艺术的精品一定是不关心现实不关心政治的,这其实是一种狭窄的钻牛角尖的思维,完全可以把这种对立的心态放得开阔一些。还有关于往前走的时候回望心灵,这个回望心灵的内涵也不是狭义的,有时候我们没有勇气回望,有时候我们不耐烦,还有就是不屑于,包括对待我们的传统的态度。中华文明的确是博大精深,但是我们对我们的祖宗到底了解多少?曾经我们不是过高就是过低评价我们的传统文化。我觉得我对传统文化其实是了解不多,所知甚少。回望有时是为了往前走,并不是为了退回原位。最近我在读西方一些画家的作品,我举两位画家的例子,一位是被称为二十世纪写实主义大师的法国画家巴尔蒂斯,他坦言他是从中国古典画家身上得到灵感;还有一个是毕加索,他说他的创作灵感有两个重要来源,一个是中国的木版年画,一个是非洲的木刻。并不是说外国人说你好你就好,关键是我们自己是否真正认识到了我们传统文化和传统艺术中的精髓。我们民族精神的骨骼在哪里,内涵是什么,如果我们对老祖宗的文化了解片面单薄,我们就没有能力在当代处理好这些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