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思考福祉时,到底应该思考什么?

    当晚,菲奥娜回到众人等待的法庭上,在判决书中她说,亚当的心智、想法并不完全是他自己的。“他的整个童年一直与一种非黑即白的偏激世界观接触,他不可能不受到影响。让他去经历不必要的痛苦死亡,对他的福祉毫无裨益,反而是对他信念的摧残。依本人之见,他的生命比尊严更可贵。”随后,因为及时输血治疗,亚当开始逐渐康复。

    这件本应该也只是菲奥娜丰饶动人又忙碌前奔岁月的一幕,却因为亚当的某种执着而使得她不断被迫回望。在一段时间后,菲奥娜收到了亚当的第一封信,确切地说,是第七封信。亚当写的前六封信,他都担心自己的幼稚而并未寄出。

    聪明早慧的亚当在接受输血后开始康复,他回到了校园里继续学习,还因为菲奥娜对他诗歌的赞美而继续创作。他在这封信里回顾了自己接受输血后的场景,醒来时,他发现父母都在自己的病床边哭泣。他觉得难过极了,比被迫接受输血时更难过,因为他们都违背了上帝的旨意。

    但是很快,亚当就发现,父母是喜极而泣。“他们太搞笑了,抽泣着拥抱我,互相拥抱,赞颂上帝。这太奇怪了,我一两天都没能想明白,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在法庭上坚持遵从上帝旨意不肯让独生子接受输血的亚当的父母,在儿子捡回一命后,终于大松一口气。一方面他们遵守了教义,没有违背长辈们,该做的都做了。他们可以期盼进入人间乐园了——同时他们的儿子还活着,他们三人中谁也不会被逐出教会。被输了血,但这不是他们的错!要怪就怪法官,怪这不信奉上帝的司法体系,怪这个所谓的“世界”。“如释重负啊!我们的儿子还活着,尽管我们说他必死无疑。我们的宝贝儿子!”

    亚当终究只是菲奥娜生命中的小小插曲,她没有给他回信,只是让工作人员进行了回访。也是,一个德高望重每天都被下一个案件填满生命空隙的大法官,怎么会有时间给这个18岁的男孩回信,即便她真的有过一瞬间这样的想法。在得知亚当的生活看起来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后,菲奥娜放心了,她继续在自己的生活轨迹里奔波。

    亚当的又一封信件不久后又来到了,在这封信里,亚当继续叙述着自己的生活,他有怀疑有犹豫,他在徘徊中前行,他需要得到指引。

    菲奥娜依旧没有回信,她离开家开始进行一次巡回办案,却在与另一群法官的晚宴上被告知,亚当一路尾随他,也来到了驻地纽卡斯尔,他淋了雨,浑身湿透了。

    当再一次与菲奥娜相见,亚当将自己的思索、怀疑、迷茫和盘托出。他说他和父亲吵过好几次,这次他们真的吵得很凶,彼此都大声叫嚷。他把他对父亲那“愚蠢”宗教的想法统统讲了出来,之后拿上自己攒的钱,离开了家。一路尾随菲奥娜,到了纽卡斯尔。

    在康复的这段时间,亚当不断思考曾经的信仰到底意味着什么。当他看到父母喜极而泣的样子,他知道一切都崩塌了,但是在崩塌里,他重新建构真相。父母不想让他死,他们爱他,但是他们又不说出来,反而只是高谈天堂的愉悦。

    从那一刻起,我开始把输血看做一件平凡人的事情。平凡又美好。这与上帝一点关系都没有。把输血和上帝的移植挂钩才愚蠢呢。这就像是一个成年人走进一间全是小孩的房间,孩子们正在互相打闹,喝下午茶的时间到了!您就是那个成年人。您一直都知道,但就是不说。您只是提问、倾听。所有的生活与爱都在前方等着他——这是您在判决书中写的,是您特有的‘东西’,也是给我的启迪。从我们一起弹唱《柳园里》那一刻开始。

    我想我是害怕大声说出我失去信仰了。说真的,我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我的意思是,一旦你离见证人远了一步,你就再也回不去了。为什么非要用一个牙仙取代另一个牙仙呢?

    菲奥娜在听完亚当的话后,要求他立即给自己的母亲先报平安。随后,在亚当提出想要搬来与她同住的时候,她拒绝了。她给亚当订好了酒店,然后为他讲了计程车离开。却又在他们分别时,亲吻了他的嘴唇。

    亚当哆哆嗦嗦地站在屋外,踌躇徘徊,在等待可以和菲奥娜说话的机会,冒着一切风险为了追求——到底追求什么呢?在菲奥娜当时的理解中,或许这样的追随代表的一种吸引,或者是爱情的萌动,或者还可以有另一种理解,就是真理。

    在法庭上,菲奥娜以她的地位、权威与尊贵,为亚当的前方铺就了生命和爱,而非死亡,还为他抵御宗教保驾护航。没了过往的信仰,这世界在这个年轻男孩的心目中该是多么开阔、美丽而令人惊叹。

    然而回归到家庭后,亚当无法再继续享受这样的开阔。他想要追求自由继续思考,他需要一个精神上的灯塔和导师。他一心以为自己可以从一个六旬女人那里得到他想要的东西,而这个女人一辈子也从未冒过任何险,除了在纽卡斯尔发生的那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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