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所有人都会认为他在这件事上的做法很漂亮。我能想象出这样一幅画面,这也许发生在他工作的那间办公室外,他和另一个雇员穿着衬衫,各自的手上都捧着一叠办公文件,也许是在一整天都在打字机上嘀里哒啦的间隙停下来彼此友好地打个招呼。我想象另外那个人比我爸更高大健壮,很可能会用一只空着的手抓住我爸的肩膀。 “你家里人都好吗,迈克?”他会这么问。我父亲名叫文森特,不过办公室里的人都叫他“迈克”;我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 “哦,他们都好,谢谢。” “你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就快结婚了吧?” “哦,我不知道——希望别太快;不过,我想肯定不会太久的。” “我打赌一定是的。她真是个甜心。小儿子怎么样呢?” “嗯,他秋天就要进预科学校去做寄宿生了。” “是吗?预科学校?天哪,迈克,这下你不是要穷得每天喝粥了吗?” “是啊,确实——不便宜,不过我想我还能对付。” “哪一所预科学校?” “一个叫多塞特中学的地方,在康涅狄格州。” “多塞特?”那人会说。“我好像从来没听说过。” 我想象我父亲想要转身离开,于是就用疲惫的神情结束了这场寒暄。那年夏天他并不老——他五十五岁——不过再过十八个月,他就去世了。“是啊,”他会这么说,“事实上我也从来没听说过,不过——你知道——据说那是一所好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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