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对荷马作品的分拆游戏络绎不绝,并由此诞生了一批又一批研究荷马的学者,在《荷马与学者们》一文中,斯坦纳评述了这种“分拆”风潮。诚然,苍蝇不盯无缝的蛋,荷马作品自身携带的神话般的伤痕,后来被一些编辑家辩解为“文字脱漏或者穿插的地方,往往是诗性想像的迂回或特殊逻辑”。惠特曼教授化百川为一,认定荷马作品并非出自拙劣的团队枪手,也非出自印刷巨匠或者家庭巧妇,其“统一性无法抹杀”。在种种分拆和臆测的基础上,斯坦纳冷静地分析道:“荷马是西方文学史上第一位伟大的诗人”,他的手稿很可能由一个游呤诗人组成的团体保存,并伺机在某个希腊节庆上造就了听众。斯坦纳并没有交待听众是如何造就的,我想肯定是通过某种集体呤诵的方式。对于一些人质疑荷马本人是否有读写能力,斯坦纳认为这没什么,倘若他真是盲人的话,完全“可以口述,而让一位经师代笔”。
对于莎士比亚的分析,斯坦纳显得更加精准、到位。莎翁与其伟大作品自诞生以来,伴随着的莎评不断,打倒莎翁霸主地位的声音也不绝于耳,但是数百年来,仍然不断有人向莎翁致敬。而一直以来很少有人能说清莎士比亚为什么伟大,斯坦纳却给出了答案,他认为莎翁的幸运就在于,奇迹般地赶上了一个“美好时代”,这是一个根植于“大众价值观”存续的时代,莎翁可以自由吸取古老与现代养分,并以此为推动力,展示多种语言手法。另外,莎翁的幸运,是因为他拥有大量高水准的剧院和观众。在他的那个时代,戏剧是一种很日常的消费,除了极度贫困的人,任何一个普通人都可以“花一个便士进环球剧院看戏”。
在对几位小说家的评述中,作家梅里美始终站在一定距离之外,斯坦纳说,他把“狂野、秘密的精神”贴在历史的门楣之后,像一个不断开启想像的主人或仆人;斯坦纳认为托马斯·曼由于其作为艺术家、浪漫者、歌德的继承人而显得“形而上”;斯坦纳将卡夫卡之后的批评产业,归结于卡夫卡式的迷宫:孤独、个人性的虚弱、忧郁、法律训练、超现实、预言性、梦魇幻象、非人道的暗示、真正的黑暗的语言构成了迷宫的全部;斯坦纳认为达雷尔是一流的天才,是拼贴语言的马赛克高手,认为美国青年阅读新偶像戈尔丁,与托马斯·曼相比,他的视野更加“幻想、孤独和暴力”,有点接近于梅里美,但又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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