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洁的放荡,老实的心

  法官不愧是法官,这一番如法庭陈词般条理清晰、掷地有声的宣言,其实是向读者而不是“多莉小姐,莱利,你们大家”发表的。他以一种策略性的、唤起大众理解和同情的方式,为“怪人”“怪行”辩护,使之具备一层人性的光环。但在凯瑟琳看来,这不仅多此一举,而且矫揉造作。按她的逻辑,女人替男人洗衣做饭,跟男人睡觉生娃,这个男人便天然属于女人,同理可证,一个人屋前屋后忙里忙外打点一切,那么这个家包括这块地就是这个人的,没人能擅自私分或遣来推土机独占。爱一个人,或者爱某个物,是不需要理由的,因为这是天经地义、自然而然的。凯瑟琳话语粗糙口齿不清,《别的声音,别的房间》那句诗意盎然的名言可以为其加注:“头脑可以接受劝告,但是心却不能;而爱,因为没学地理,所以不识边界”。

  所以说,法官为啥要藏掖自己冒充15岁少年同一个十来岁小姑娘交换照片通信的事实,而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就是怪蜀黍不就得了?科林为啥要隐瞒自己在莱利把尿撒在他鞋上而不动怒、跟莱利脱光光下水洗鸳鸯浴心儿咚咚跳、莱利结婚后如弃妇一样自怨自哀的、那颗“老实的心”?可贵的是,彼时的卡波蒂,心有猛虎而细嗅蔷薇,把小说处理得含蓄内敛而从容典雅。遗憾的是,小说之外的卡波蒂却无法制衡这只猛虎而一任其恣意妄为。的确,卡波蒂创造了库尔法官这样一个理性的成年人,但小说家又何曾受制于他所创造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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