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赖月金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后,终于睁开了双眼。霍思邈大踏步地走进病房,对着小护士问:“这次他又睡了多久?”
小护士开心地说:“越来越好了。这次只睡了六个钟头。醒的时间也蛮长了。以前我叫你来的这个时间,他就又睡了。”
霍思邈冲月金温柔一笑:“感觉怎么样?”
“我好累呀!”
霍思邈逗他:“让我来看看脑子有没有坏掉,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赖月金狡黠地眨眨眼:“我不讲。”
霍思邈一愣:“你不讲?你不讲就说明你不记得。那完了,我手术看样子失败了,动刀到你的记忆部分了。”
赖月金调皮地笑了:“我一讲我名字,你们就要笑。”
霍思邈听完哈哈大笑:“哦!原来你记得啊!”
郑艾平突然发现月金笑的时候嘴是歪的,霍思邈也意识到了,他摸了摸月金的脸蛋,“有感觉吗?”
“一边有,一边没有。”
“我跟你说个不好的消息,过两天我们再检查一下,你这半个脸要是瘫了怎么办?”霍思邈问。
“会不会影响我找媳妇啊?”全场听完大笑。
月金的爹还是有点担心,他直勾勾地盯着霍思邈问:“活动啥的影响不?会瘫痪不?”
霍思邈让月金动了动胳膊,又动了动腿,说:“一切正常。我现在就担心他这半个脸,道理上说没有碰到面神经,希望过两天会好起来。万一要是不好,最严重的结果也就是半个面瘫。如果是这样,你们能接受不?”
“这面瘫,能活过四十岁不?”月金爹又补了一句。
霍思邈笑了:“别说四十啊,八十都行。这个不是大影响,你放心。”
老头一摆手,嗨了一声:“只要瘤子拿干净,人能干活,半个脸算啥呀!你把他弄这样,我就很感谢你了!他是我的独苗,只要能活着,活得比我长,我就满意了!”
2 霍思邈回到办公室,一脸忧愁地跟刘晨曦说:“月金看样子面瘫是避免不了了,他还笑着跟我说,‘霍医生,没关系的,有命就不错了!人不要贪。’”
刘晨曦宽慰他:“相貌再重要,还能有命重要吗?你不要对自己的手术要求太高。”
霍思邈懊恼地说:“我心里就是不甘。我应该可以把手术做得再好点的。”
刘晨曦想起了南南,不无伤感地说:“如果南南做一个手术,要是能活到八十岁,至少活到我八十岁,看到我的外孙在膝下环绕,面瘫我也高兴。你我,对待生命的认知,是完全不一样的。我一看到月金爹心满意足的脸,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羡慕。小霍,月亮,缺个芽儿,最好看。满月之后,其实也是缺。”
“南南不好?”霍思邈不确定地问。
刘晨曦点点头,难过地说:“越来越不好了。以前,我和文谷,总抱有希望,要是有一天康复了,她要像正常孩子一样生活。最近,看她衰弱的样子,我就想,我要好好疼她。我们现在,晚上就让她睡我们中间。怕……以后,没机会了。”
刘晨曦说着说着不自觉就热泪盈眶了。霍思邈看刘晨曦的样子,着急了,问:“这么严重?你从来都不说!”
刘晨曦苦笑着摇摇头,“说,能解决什么问题呢?我想给丫头过一个生日,我怀疑这是丫头的最后一个生日了。南南这种状况不可能持续很久的,再找不到肾源……”
“不许胡说!赶紧敲敲桌!”霍思邈抓着刘晨曦的手在桌子上敲三下,边敲边说:“老天没听见!老天没听见!”
“我,已经作好思想准备了。你不用安慰我。”
这时,霍思邈的手机响了,他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去叫麻醉科的大夫!让她们赶快过去插管!我马上到!”
他转身对坐在远处的郑艾平大喊:“月金突然窒息了,我过去看看!”
3 跑到病房的时候,月金的情况已经很危险了,霍思邈对麻醉师喊:“快给他插管,快给他插!”
麻醉师很年轻,霍思邈并不认识,她顶着一张死鱼脸面无表情地说:“不行。要家属签字,不然谁负责?”
“我负责我负责!你插呀!”霍思邈冲麻醉师大喊。
麻醉师依旧坚持:“不行。我们领导讲的,没有家属签字坚决不做任何措施。不然讲不清。”
霍思邈急了,一面按月金的胸一面大喊:“月金爸爸呢?!护士长呢!!!!”
邻床的人回答:“哎呀!他家老头子从不出门的!就是刚才小伙子跟他爸爸说他自己一个人可以了,让他爸爸去给他妈发个电报,说自己手术很好,老头才出去的。这可怎么好!!!”
这时候月金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紫,霍思邈眼泪都要急出来了。
霍思邈只好哀求麻醉师:“我负责我负责!你快插呀!”
麻醉师还是冷着脸,无动于衷地说:“你们上次开坏的手术,最后告的不还是我们麻醉吗?你又能负什么责呢?家属不到场,不能插管。这是制度!”
霍思邈手指颤抖地指着麻醉师,气得已经说不出话了。这时,美小护一路狂奔进病房,到了床前,一把推开麻醉师,麻利地将管子松开,撬开月金的嘴,将管子硬性插进月金的喉咙,打开机器。
美小护动作一气呵成,霍思邈终于松了口气,说:“送抢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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