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家散文的魅力

  对于“老派人”的“古板”做法,叶兆言盛赞有加。1976年,享受部级待遇的八十二岁的叶圣陶,以耄耋之躯乘公交车往返四小时余,只为探望病中的朱自清遗孀。作者感慨:“君子之交,其淡如水。割脖子换脑袋,同生共死,这是友谊的一种过分夸大。友谊根本用不到走那样的极端。友谊有时候都是些婆婆妈妈的小事,简单,琐碎,平淡……”(《欲采萍花不自由》)学者王伯祥是叶圣陶的至交。“文革”中后期,八十岁的叶圣陶每周都挤公共汽车去看望八十多岁的王伯祥,谈天说地,言笑怡怡。“现在的人再也不会有这种闲情,不要说挤公共汽车,就算有小汽车,有专职司机,也白搭。”(《王伯祥》)纵横不羁的议论,格言警句式的话语,透出的言外之意,更为耐人品味。
  叶兆言的文字,发端可能平平,结句往往有力。《白马湖之冬》写夏丏尊去世后,生前好友组成夏丏尊纪念金委员会,募集款项用于奖励教学成绩突出的中学国文教师。“可惜这个奖只发过一次,受奖者是姚韵漪女士,随着当时的通货膨胀,物价飞涨,钱根本就不值钱,奖金已失去意义而无法继续。”以沉郁笔力,表达对时局的感慨,传达出一种苍凉况味,大时代转型期的天崩地裂,民生劬劳,令人感叹不已。《吴宓》结尾写暮年吴宓在1978年被遣送回老家,住在他年老的妹妹那里,眼睛已经看不见,神志也一天天昏迷,他最后的声音只是渴了就喊饿了就叫:“给我水喝,我要吃饭,我是吴宓教授。”真正是英雄失路,万绪悲凉。《朱偰》写朱偰被打成“右派”前享受着高级知识分子体面而有尊严的生活,打成“右派”后过着狼狈不堪的日子。1968年7月,学究天人的朱偰因不堪受辱上吊自杀,他在遗书中写道:我没有罪!你们这样迫害我,将来历史会证明你们是错误的……这样的伤感,分明又裹挟着黄钟大吕的抗争之音,弥散开来,极其感染人心。
  叶兆言文本融历史文化、现实生活、个人感悟、人文批判于一炉,某种意义上,它们是“历史”散文,亦是“现实”散文;是“公共”散文,也是“私人”散文;是“小”散文,更是“大”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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